“是,”季文琛闷闷不乐点头,“明日见了闻侍郎,下官必定要将此事呈报。”
程樟便拱手:“御史早些歇息罢,程某先回房去也。”
翌日,两人各带随从,南渡谷河,赶至沙庄驿馆。
驿卒进去禀报,不一会,闻侍郎随行扈从出来作揖道:“今日不巧,有卫安州冯刺史、灵昌、韦城两处县令赶来拜见侍郎。是以大人吩咐,御史不用此处候见,只管回黎安县城等着便是。”
这扈从说完,不等季文琛回话,便转身又进了驿馆大门,还嘱咐驿卒道:“今日再有访客,一律都推了。”
季文琛呆呆愣愣,转头望向程樟。
程樟轻轻点头:“咱们先回黎安县城。”
两人复又渡河返回,进了县城南门,季文琛瞧着热闹的街市,有些失魂落魄:“这声息不好,朝廷来使拒不相见,定然是有了偏袒之意也。”
程樟仍是不急不慌:“如今多想无益,且待明日再说罢。”
季文琛满腹心事,在驿馆门外下马,佝偻着身躯自回东厅去了。程樟却吩咐常玉琨、杜桓:“咱们出西门,往那黎安大仓去瞧瞧。”
常玉琨有些不解:“大哥为何一点也不着急?”
“这事急不来,那钦玉和虽只是一个七品司仓副使,却真正是手眼通天之人。咱们还是,静观其变罢。”
“依小人胡乱猜测,若是朝廷果真铁心要查明此案,就该以刑部为首才是。”杜桓也思忖说道,“据程大哥当日所言,工部每年都有修缮银子拨付,可如今领头的却是工部的大官,这不是自家审自家么?”
“呵呵,此案必定还有更多蹊跷之处,”程樟冷笑一声,“保管令咱们大开眼界。”
县城以西,北黎山脚下的黎安大仓,占地百余亩,外有夯土城墙,除去各式粮仓,还有官廨、军营、库房,和仓丁居住的屋舍。
官廨之中,气氛肃然,身躯肥壮的工部右侍郎闻驰端坐于议事厅书案之后,户部仓平司员外郎茅佺坐于他的左侧,微眯着眼,一副奔波劳苦,要睡不醒的模样。
程樟坐于另一侧,神色淡然,冷眼瞧着跪于阶前的司仓副使钦玉和,以及坐在下首的季文琛。
闻驰将程樟瞧了又瞧,心下很是不喜,可是这个人是祁存道直上封事塞过来的,至尊一道朱批曰,可。他也不能硬生生将人赶走。
仓衙之中的主簿、书吏都被远远地打发了出去关押起来,那钦玉和四十出头,白白胖胖,低头聆听闻驰询问:“据闻,尔私藏印信年余之久,工部所拨付之修缮银两,每每私领,不但未还,得知御史查访,竟伪造开支簿册以图蒙混。又,尔上下其手,擅出官粮,私为盗卖。凡此种种吞夺国帑之事,尔有何辩?”
“卑职冤枉!”钦玉和叩头大叫,“侍郎方才所问,全是那季文琛凭空捏造,罗织陷害,卑职另有实情奏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