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时想起了程樟的那些传闻,心知常玉琨等人的倚仗,便是这位年轻的七品副旅将,忍不住又催促道:“是捉还是放,程参尉可有了定夺?”
程樟回过神来,却先往北面墙壁扫一眼,才转头觑着阿塔忠,眼神意味不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原来副统领另有接应之人?”
“什么?”阿塔忠先是一怔,然后他也察觉边墙北面,有人迅速逼近,不由变色道,“不是,某仓促潜离幽都,除了卢员外知晓,并未知会旁人。便是随某多年之部属,也都被瞒过。这个却不是某的人!”
他话音才落,茅草屋顶便传来一声轻笑:“某虽不是阿塔将军之部属,却是前来救你之人!”
说罢,那人便纵身跃入,右膝前屈,双手按于膝盖之上,旁若无人向阿塔忠行礼道:“卑职是大燕国平西统军司卓特古将军帐下心腹随卫,独吉烈是也。奉卓特将军之命,特来相迎阿塔将军,入我大燕!”
来人身躯雄健,穿褐色皮甲,辫发皮盔,微蓄短髭,腰佩短刃,一脸凶悍之色。
“揽云之境,”程樟端坐不动,嗤笑一声,“北燕国倒履相迎,颇有诚意啊。”
独吉烈诧异扫他一眼,却听阿塔忠沉声问道:“独吉校尉如何得知,某在此处?”
“自然是我燕国诸多斥候、暗桩探知消息,报知统军司。”独吉烈傲然一笑,又催促道,“事不宜迟,卑职可助将军,将这伙南兵杀个片甲不留,然后速速冲出边墙,从此便鹰飞长空矣!”
阿塔忠心知此人之语,不尽不实。况且真到了这地步,要他从此叛离了自幼生活的土地,一时又有些割舍不下。
再者,隘口这伙官兵,说起来也是他的部属,如今要挥刀相向,终究心下难安。
方才程樟令他下马,他没有暴起发难,也是因为这个缘由。
“不错,”不等他做出决断,程樟已经好整以暇开口,“三言两语,便将某的部众,安排得明明白白,倒是个杀伐果决之辈。却不知,是谁给你的勇气?”
独吉烈原本压根没把这个低阶武官瞧在眼里,听得他两番阴阳怪气,登时按捺不住:“废话恁多,受死罢!”
说罢,他身躯微泛红光,手腕一翻,掣出腰间那柄牛耳尖刀,原地一挥,凌厉的刀气倏地袭向丈余开外的程樟。
阿塔忠大惊失色:“不可!”
话音未落,但见程樟面露讥诮,不闪不避,左手三指只轻轻一拨,刀气仿佛被劲风挟裹,立时倒卷而回,噗地一声,独吉烈喉头格格作响,血流如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