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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铭不无郁闷地瞧着张如鹏请示,这种环境里办事真的是很麻烦,请示汇报哪一步都少不了,像这样办下去,两人真不知道,等找到真相都猴年马月了……

……

……

大兵端坐在硬邦邦的床上,静的可怕的环境里,是思维和记忆的涌动。

最清晰的记忆是刑场,从碎片走向完整,没错,的的确确是亲手杀过人,或者不是杀……而是处决!

他记得每次执行完任务,都会像这样静坐很久,静静地坐着,让贲涌的血脉平静下来,毕竟亲眼目睹着一个活生生的同类成为尸体,还要近距离地检查是否已经死亡,否则还需要再补上一枪,那些狰狞的、带血的、带着弹洞的丑陋面孔,是真实存在的,而不是妄想出来的。

他记得无数次告诫自己,这是执行任务,这是替天行道,可仍然会被无休止的噩梦折磨,谁也不愿意在梦里还见到这些丑陋的面孔,可在梦里,却挡不住他们的不约而至。

他记得自己很无奈,就像泥泞中跋涉的路人,只能一步一步往前走,艰难地走,无法停下来,因为停下来会被这些折磨搞垮,会被心里的那些阴影淹没,会被自己抛弃……对,他厌恶自己,厌恶自己的职业,就像身处鑫众,厌恶自己身份的那种感觉一样,总希望跳出去,却斩不断那些羁绊。

名利、美色、金钱……在缠着顾总。

荣誉、信仰……在扯着南征。

就像一处裂开的地缝,而他就站在缝隙的上方,一念天堂、一念地狱,一面是沉沦,而另一面,却也不会有新生。

对了,这就是曾经抑郁的来源,对一面的忠诚就意味着,对另一面的背叛;对一面的信任,就意味着对另一面的谎言,那些失眠的长夜,是在受着心理上的折磨;那些焦灼的感觉,是因为整个人被生生扯成两半,一半高尚,而另一半已经堕落。

这就是自己,一个支离破碎,再也无法复原的自己。

是大兵,也是顾从军,抑或还是南征……多重记忆的凌乱组合,让大兵找不到头绪,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人,或者即便到现在,他也不知道,自己该成为那一类人。

铛……铛……铛……

几声轻轻地叩门,大兵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看到了尹白鸽站在中央,高铭、范承和站在两侧,后面还站着那位剽悍的教官,四个人,在复杂地看着他,那眼神里是同情?是怜悯?还是期待?就那样复杂看着他,似乎等着他在开口。

“你们想知道什么?”大兵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