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尚未登基之时,东巡入云……”卫叔卿咬着牙,低低地说道,声音似哭似笑,“得老烈王一女,名为春华,爱若珍宝……”
这些尘封在心底的旧事被他一字一句地说了出来,反而有说不出的畅快:“很快他便发现春华夫人有孕,欣喜若狂,甚至想放弃前程,守着她过一生……哈哈哈,可谁知道,过了不到一年的时间,皇上一道旨意,竟然赐了门婚事、封他做了太子——前程和女人,到底要哪个好呢?”
“这种时候,先帝又醉酒宠幸了当初春华身边的侍女、如今的梅夫人,春华知后死活不肯跟他回中阳做妾,”卫叔卿哈哈大笑,笑得前仰后合,“先帝一怒之下,失手把春华杀了,随后急匆匆地回了朝……”
“那孩子呢?”聂太清问道。
“孩子?”卫叔卿扫了他一眼,道,“他应该感谢我——要不是我好心,把那孩子救了下来,那孩子现在恐怕就是一缕孤魂野鬼了。我偷偷地把那孩子带回了卫氏,养在我膝下,告诉了他他的身份,想让他以后帮我一起干掉风禹……也怪我不当心,六七岁的时候让他跑了,不过这孩子当真争气,定风之乱前便回来找我,送了我一支军队……”
聂太清往后退了一步,巨大的震惊淹没了他,让他几乎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最后只得问:“那……后来呢?他借给你军队以后便不见了?”
“我怎么知道?”卫叔卿反问道,“定风之乱后他带着他的军队悄无声息地便走了,什么都没跟我要,真是省心啊……在那之后我再也没见过他,谁知道他是什么人,去了哪儿?”
聂太清紧蹙着眉头,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卫叔卿语调一转道:“你想知道的我已经告诉你了,接下来你想怎么样?”
“我也不能怎样,但是要委屈卫公跟我们一同回去了,”聂太清定了定神,说道,“放心,我家公子叮嘱说不能杀你,我们不会暗下杀手的。”
“呵,你们家公子,真是好大的气魄。”卫叔卿站在原地没动,手在宽大的衣袖中摸索,声音却有说不出的阴毒,“当初春洲台上那一箭没要了他的性命,真是憾事……”
聂太清眼尖,注意到他似乎从衣袖中摸索到了什么东西,可他尚未来得及出声,卫叔卿便把衣袖中的东西往他面前一扔,随即一把拽过素芙蓉,想要重新回到方才的客栈去。
眼前一阵辛辣,刺得睁不开眼,聂太清后退了一步,暗道自己不仔细,口中却喊道:“不要让他跑了,动手!”
随着他的话语,卫叔卿突然感觉怀中一阵冰冷的刺痛。
不可能,怎么会追得这么快……方才没有看他们带弓箭来,那辛睛散该让他们看不清一阵才是,怎么会……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左手边拽着的素芙蓉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短刀,毫不客气地照着他肋下捅了一刀,虽不是致命的地方,但也痛得紧。
他看她面色飞扬,哪里还有半点那个文静大夫的样子。素芙蓉拔出了那把刀,抹了抹刀上的血,一脸不高兴地喊道:“哥,你这次可太不当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