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避开,又是一拜。
俗称大礼三拜,今日我用了最重的礼来拜他。
恍惚想起那年九曲诗会,面对明诚之时我屏息凝神,毕恭毕敬,便以为这是此生最重的礼了。
后来见了圣上如孩子般喜怒无常,因修错了戾太子一节而被申饬时,我更是希望自己是个石胎泥塑的人偶。那时候连呼吸都是错的,我以为这也算是重礼。
后来见云空,中秋宴……我从未行过这在《太宗例》里最重的礼。
三拜。
传闻上古时帝王禅让,众臣便要行三拜之礼。
我捡起王忠的头,已经洗干净了,面上没有血迹,发髻也挽的整齐,然而那双眼睛却怎么也合不上。
“上将军。”
大夏以前,唯有开国大将才配得上一声上将军。大夏开国后,将军人数日增,便再没上将军这一说法了。
卫栾喜欢听,我自得让他听个够。
我将王忠的头捧起来,却依旧只垂眸看着眼前一尺三寸地。
卫栾穿着正红的靴子,靴面上绣了两条四爪龙。此刻他动了动,那两条龙便跟着动了动。
“咳,孟大人,你快起来。”
我又说了些乱世英雄的俏皮话,一直到卫栾止不住笑的前仰后合时候,才腾了一只手撑着地,慢慢站起了身。
宽大的衣袍,恰好遮住我手下所有的动作。
站稳了,我继续用一双手托着王忠的头,看向卫栾。书上说行军打仗的人,要表示效忠的时候,是要歃血为盟的,如今没有血,我便捧着王忠的人头道,“决不辜负将军所托所愿,若有违背,便如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