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中泽喝了一口茶,放下杯子对我道,“今日上朝,相学士特地向我打听孟大人。”
今上的官制一直有些迷。
原先我大夏是没有丞相的,总领内阁大学士为一品,与六部尚书共行相权,后来圣上扶了凤昱廷上位,与总领内阁大学士同为一品,却是百官之长,将原先掌握在内阁手里的大半权力都顺着六部收到了凤相手上。举个例子,原先的内阁大学士是可以代圣上批阅奏折,定夺五品以下官员的升降的,如今因有了凤相的缘故,便是内阁有心提谁,也得过了凤相的考核才行。最让内阁不满的,大约还是凤相若有心提点于谁,只与圣上商议便可,堂堂内阁似已成了大夏李氏皇族的摆设一般,闲闲养在垂询殿内。
是而说到内阁,除了上次休沐通过冯御丞给我塞纸条的那位学士,旁的人我是丝毫都不曾接触过的。
胡大人忽然提起的这位相学士,大约就是塞纸条的那位了。
于是我摇了摇头,“兰台在百官之外,下官怎么可能会与内阁学士相熟。”
“说的也是,你自中了皇榜到如今,也没几年时间,怎么会认识那帮老爷。”胡中泽嘘了一声,“说起来,兰台事务虽然繁琐,但胜在清静。”
说来也确实如此。
丞相新立为百官之长,而内阁有心重新掌握相权,六部尚书纷纷卷入其中,不得善佑其身。只兰台独立于百官之外,不向凤相报备工作,也不与内阁结交,事事都经由两位御丞与兰台令直接呈给今上。
所以胡中泽说兰台胜在清静。
踏踏实实做圣上交代了的事情就行了,不用管谁谁的,便是兰台想插手也不知道该插哪里。
我深以为是,以茶代酒,敬了他一杯。
胡中泽对口舌之物不大擅长,也没什么偏好,一顿饭吃的也算是气氛和乐,只是总有些话不投机的感觉。抛却兰台事务,我说这菜的火候如何时,他只能点头应承,而他说哪家新上了全生的、夹层带有两刀青檀的、三个厚度的徽宣时,我就只能尴尬的咧嘴笑了。
好在我长相老实,笑着也觉得实诚。
吃罢了饭,我叫了一辆车,他家在我府邸往东三条巷子处,上次范御史对我说过,也算是顺路。
车资有些贵,只是今夜确实凉了,我也实在受不得这寒沁沁的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