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荇收回投喂的右手,碾着瓷杯光滑的表面把玩,看他捂着胸口咳呛的样子嘴唇一翘,好意问了句:“还要吗?”
只给她留了个薄红侧脸满是泪痕的老男人,不点头也不摇头,像个木头,没意思又寡淡得很。
关荇突然想对着自己脑抽带回来的麻烦叹口气,还不如直接给了戚锍那老东西省心。
等她又加重了语气,林洛离这才犹豫着点点头,哽在喉口的那声“嗯”泄了出来,像个不甘不愿还得委曲求全的小郎君。
于是关荇继续不厌其烦地伺候着他,来回接了好几次水,直到他满足地推开杯子,感知到了饱暖。
窗外雨声渐歇,春末的天气就是这样一时晴一时雨的,诡秘莫测。
同样难以辨测的还有人心。
把林洛离喂饱之后,关荇就没再打扰他,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只晓得她没出屋子,只是不见了踪影。
胡思乱想间,莫名的耻感后知后觉地涌了上来,他自记事起便再未这样哭过。就连当年枯木崖父母身死,他也没有来得及悲伤,全身心地为他们准备后事,以及依他们所愿退出江湖嫁给陌离。
如此还算琴瑟和鸣,一过十四载,还生养了一个调皮捣蛋的女儿。
啪嗒——
耳边的锁扣声唤回了他的失神。
如今他内力尽失听不见脚步声,而已经走到他面前的关荇全然换了副模样。头发全湿,面具还带着,换了身干燥宽大的黑袍,领口并未扣紧,就这么肆意敞着露出大片蜜色的肌肤和锁骨。
林洛离掩饰性地低下头,面色更红,有点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