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雨茗听着段方砚提起史锐,不由微微坐直了上身,为什么母亲会在这个时候提起史锐?
史锐是四姑父史庆和杨佳的大女儿,很是聪慧能干,是四姑父一家的少东家,四姑父这些年逐渐把家里产业过度到史锐的手里,四姑父一家,自然是站在他这边的,母亲这样提,难道是想把段氏商行交给他打理?
段雨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娘亲,你提表姐做什么,她们史家那摊子都忙不过来,哪有空理这边,等咱们家开了工,我只是暂管,一切有王掌柜她们熟悉的事务打理着,过个十天半个月,娘亲修养好了,自然商行这里也就没我什么事,那时正好出了正月,我还要跟苏琦去趟上京书市呢,今年计划再开家书铺的分号,也不知道能不能开的成。”
“我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好。”
“娘亲盛年,这次也不过是个小坎坷,过阵子修养好了就是了,想这些安排做什么。”
“我只是怕,唉,”段方砚叹口气,“自打去年春天一场病,我觉得身体越发不济了,到老了方觉得女儿儿子养的少了,若是像你姨母家那样,家里五个孩子,倒是很热闹,我对生意上也没那么多的精力了,这两年你给我添个孙女,我就含饴弄孙享天伦之乐了,这生意上赚的银子,现在看也没什么意思,修了这么大的宅子,还不是只睡这一张床……”
“娘,你说这些干什么,你说添孙女的事,倒不如给我添个妹妹,下午时崔大夫来给你诊脉,吴侍人他不太舒服,崔大夫去看了看,说是……”
“他怎么了?”
“大概是喜脉。”
段方砚跟段雨茗刚听到这个消息时是一样的惊讶,她比段雨茗更多了喜悦。
段雨茗继续说,“因下午娘你还在睡着,所以崔大夫也没过来说,吴侍人来看了看你,在门口站了站也回屋去了,崔大夫说这日子小了,诊不太明白,过个七日再过来确认一下,吴侍人不想声张,说是等确切了再过来说,但我觉得这事还是要跟娘说一下的,怎么说也是咱们家的一件喜事。”
段方砚看着外边天色渐暗开始掌灯,“这个时候那边也是用完餐了,你让吴侍人过来一下。”
正月初五,段雨茗和谭苏琦一早出城,去云台观为段方砚祈福。
老太君在家疑神疑鬼,总是觉得段方砚这回遭罪是冲撞了什么晦气,等段方砚的病情稳定下来,已经过了初一初二初三去名寺大观祈福烧头香的最佳时间,但在老太君的念叨下,两人还是起了个大早,去祈福表表孝心。
为了方便照顾段方砚,他们搬回了段家的大宅,住在段雨茗原来的闺房里。谭苏琦还想着睡在一个房间或者一张床上,段雨茗会介意,但实际上,这几天段雨茗根本没睡什么囫囵觉,白日里照段方砚,一有丁点儿那边传来的动静,段雨茗就得过去看看,晚上又总是睡不着,只能起来坐着或者翻翻书看,谭苏琦怕家里变故太多让他压力太大,很多时候也起身陪着。
这样上了马车,段雨茗犯困,倚着车壁小憩了一会儿。谭苏琦看着他眼下淡淡的青色,知道他这几天很是辛苦,根本没能休息好。
段母这一病,家里的人自然是各怀心思。眼看着段方砚身体不比以前,真心实意上火完完全全担心的,估计只有老太君一个人。
段方齐一家,总是想着能不能从大房这里沾一点儿便宜,段方砚家里,孙侍人想着自己的女儿能够掌家,那在女儿成年之前,家里自然是他说了算。段雨茗自打爹亲过世之后,觉得自己跟母亲之前的关系总是回不到儿时那样的母子情深,中间隔了一些似有似无的薄雾。
段方砚是他唯一的母亲,他却不是段方砚唯一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