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婳初次月信是十二岁那年,刚去到秦锦绣身边伺候她。
正值盛夏,秦婳午休后热的浑身是汗,贪凉吃了从冰窖里翻出来的西瓜,那夜她的腹部绞着疼,连带着女儿家初次月信也跟着来临。
那会子秦婳鉴于头一回,瞧见出了血,吓得抱住秦锦绣的胳膊失声大哭,满嘴嚷嚷是不是要死了。
秦锦绣比她大一岁,瞧见小丫头的反应无奈又好笑。
后来她每回月信,都有痛经这个毛病。
秦锦绣私下问了好些偏方,许是秦婳体质特殊,对她都无用。
也不知她从何处听闻桂花能缓解痛经,便每月都会为她做一碟。
虽是无用,但每月这道未曾缺席的糕点,也整整吃了两年。
如今桂花糕一如往常,偏为她做糕的人,却已是阴阳两隔。
秦婳捏着糕点的手指稍稍用了点力,糕点面上被压下浅浅弧面,指尖陷入其中。
看着帕子里面剩下的一块,秦婳手指拨了拨手帕,连带着帕子都移到方才那一块糕旁边去。
做到这一步,秦婳终于忍耐不住。
喉头微哽,闭上眼睛,喉咙里发出极低的气息声。
-
傅时珣漫步过来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
少女脊背稍弯,右小臂抵着石桌,另一只手松松跌垂在腿上,她的脑袋深埋着,露出一半侧脸在暗夜里。红艳的薄唇紧抿,似是在极力克制着什么,眼睫低垂,盖住那双流光溢彩的眸。
思绪困顿间,傅时珣还没明白这人是怎么了,秦婳就已然整理好了情绪,抬起头下意识朝他这边看过来。
傅时珣神情稍怔,倒是秦婳赶紧起身,行礼道:“王爷。”
“夜深了,怎么在此处待着。”傅时珣抬步走上水桥,不足几步,便到了她跟前。
一身清冷的气息扑面而来,秦婳红着眼睛不敢抬头,只瓮声道:“不大困便过来走走。”
傅时珣嗯了声,而后将目光落在石桌上。
瞧见他的目光所及之处,秦婳上前一步将油纸包好的那份拿起来,下意识仰起头道:“这是今儿傍晚奴婢做的桂花糕,本想坐会儿给您拿过去,既然遇见了,奴婢便给您吧。”
傅时珣缓缓抬手接过来,他闻到一股清甜细腻的香味:“嗯,多谢你。”
忆起今日青武所说的,秦婳又加了句:“糕点甜味儿不重,您若是不喜,分给下人们用就是。”
一阵风从湖上吹过,将秦婳的鬓发吹散,傅时珣这才看清她眼角微红。
京城中的贵女们大多备受宠爱,但凡落下一滴泪珠子,都是要叫人万般心疼的。便是他母亲当年,做针线活时刺破手指,都恨不得凑到父亲跟前呜咽两声。
但起初对秦婳的印象就并非菟丝花,所以方才秦婳微佝偻着背,极力忍耐的那一幕叫他心思微动,竟莫名生出一缕恻隐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