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外公深暗他的脾性,早就料到自己不是个安于室的脾性,所以才早早做了打算,而这打算也确实做对了。
三年前的政变,容璟便是靠着他们夺得了天下。
而此刻,他站在城楼下,锋芒却是对着自己的江山。
城楼之后,是他的宫室、他的朝臣,他的一切。
如今却被自己的丈人拿捏在手中。
“陛下,这里已经没有你的位置了,京城易守难攻,想来你自己也是晓得的,臣就不再与陛下多费口舌了。”
如此嚣张。
张氏早有不臣之心,果然不假。
“你一双女儿犯了错,就合该受到惩处,朕自问不曾亏待过你族。”
张氏冷笑:“狡兔死,走狗烹,臣又怎会真正等到陛下要杀我们的那一日呢,到那时,才是真的晚了。你如此为君,简直暴虐不堪,比之废帝还要过分,臣不能瞧我朝在你的手中继续败坏下去,否则臣便是死了,下到九泉,也无颜面对先帝!”
好一番慷慨激昂的大义,明明不过一反贼,却说出了这般多的大道理,简直快将容璟气笑了过去。
“废帝是谁逼死的,想必张卿心中比朕更明白。”
废帝生死之谜只有容璟一人晓得。
而张氏......却是那个一心逼死废帝的刽子手。
一时间城楼上没了声音,容璟正要下令攻城,却听城楼之上有人朗声喊了停。
“陛下,您瞧瞧,这是谁?”
郑朝勖拽过一个孩子,将那孩子推到城楼面前,再命令卫兵将那孩子吊起来。
大军哗然。
“陛下,这是......”四喜的声音哑了下来,城楼之上,两军阵前,那个被吊着的孩子,正是大皇子容禅。
容璟下意识地看了看身侧,好在劝住了皇后不让她到阵前来,否则见此情景,不知会生出什么样的事端。
“禅儿是你的亲外孙。”
“他更是你的亲儿子!”
彼此互不相让。
容璟握紧了拳头,眉目深锁,虎毒不食子,郑朝勖是想诛心呐。
禅儿,是他的孩子,容璟自然不忍心见他被吊在城楼之上,况且,一不小心还有丧命的风险。
“只要你放了禅儿,要什么朕都答允你。”
然而郑朝勖这样的人,自然不会为这一点点小小的利益动心。
容璟不过是在混淆视听罢了。
谋反一罪,当诛九族。
他冷笑道:“陛下是拿老臣当傻子糊弄了,若我放了大皇子,老臣和张大人还有平王,岂有活路?”
“张氏必死无疑,至于你和平王,是朕的亲戚,念在皇后和先皇的面子上,朕可以考虑放过你们。”
张大人看了一眼郑朝勖,见他并未动心,稍稍将心放了回去。
“容璟,你欠了我一双女儿的命,皆是为了一个女人,你这样的昏君,为臣子的,当真寒心透顶!”却是张氏,大约也是怕郑朝勖为容璟所开的条件动心,不得不出来说一通话了。
“那是她们咎由自取!”
正说着话,忽然一支利箭射向城头,郑朝勖看着自己胸口的那支箭羽,又瞧了瞧那个举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