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至此处,絮絮愣了愣,而后看了眼身旁的容璟。
“爹爹要你光耀门楣,因为陛下钟情于你,我比他想得要多一层。我瞧过陛下最落寞的样子,除夕宫宴,举国欢庆,我坐在席位上,却只瞧见他无尽的落寞,他坐拥天下,可再没了快乐,倘若我能,我会尽我所能给他想要的,可是我不能。”
“于是我想到了你。我晓得你在扬州,也晓得你还活着,想着,若是你到陛下的身边,他该多么开心。那年路过扬州,我瞧见你大着肚子,一个人站在街角,虽狼狈,但却很自由。那时我是真的想,生生世世纵着你,护着你,为你留得安宁,叫爹爹一世也找不见你。”
“可是妹妹,我终是自私了一回。”
“因为我想我喜欢的那个人,快乐起来。”
“我无什么可还你的,唯此一条命,便给了你吧,只愿你今生,平安,喜乐。”
难怪哥哥,这么些年都只是一个人,难怪哥哥,要在鼎盛风光的时候离开京城,蛰居清河,难怪哥哥......对容璟,这般想见又不敢见。
她所不屑一顾的,是哥哥痴痴不能得的。
这世上有情人,多是这样的痴。
“兰音,我有时想,若我是女子,那该有多好。”原来哥哥那时所说的痴话,并不是痴话,而是他一厢情愿的期盼。
可他除了是崔演,还是崔家的嫡系继承人,身上背负着家族的容光,不许,也不能这般任性。
他的感情,只能默默收起,然后......埋藏在最深处。
絮絮几乎是泪如雨下。
手中的信笺被攥皱了,泪水模糊了眼睛。
薛辞走的时候,她也不曾那样哭过。
“兰音,朕在呢,不要怕,朕会照顾你一生。”
絮絮泪眼望他,只觉得无限悲哀,揪着容璟的衣领,原还想指责些什么,可到了嘴边,却又是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只能抱着他痛苦。
“为何是你,为何是你啊!”
哥哥的一生,都是个悲哀。
他从未为自己真正活过一次,一直在为崔氏考虑,为她和爹爹考虑,以至于,白白耽误了自己的一辈子,甚至于在死前,都未见到家中任何一个亲人。
何其悲哀。
“那样大的风雨,哥哥该有多害怕啊。”她喃喃念着,表情不知是哭是笑。
“陛下,容我回去为哥哥送行吧。”
自出生起,她便与哥哥在一块,因是双生子,感情比之其他兄妹,自然要深厚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