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九龄苦笑一声:“老夫不是乞骸骨,是被罢官了。”
肖抑张口要问,岳九龄却怕他说出什么妄言来,抢在前头解释:“陛下有许多不得已。”
言下之意,罢官不是皇帝的意思。
肖抑沉吟,他得了良籍之后,曾在岳家住过一年,跟随岳九龄学习礼仪文章,亦与岳瑕结交。
岳家大公子是极喜欢办家宴的,与宾客们赏花、做诗,日日不断。就算哪一日没有设宴,也仍门庭若市,许多友人来访。
可如今……肖抑打进门开始,一直在观察。顾家仆从比在京师时少上数倍,更不见宾客。
想到这,他不禁抬首与岳九龄对视一眼。
岳九龄的笑容愈发苦涩:“唉,苦了吾儿!”
半晌的沉默。
肖抑竟问出了一句大胆的话:“有什么法子,能让陛下知道这一切呢?”
岳九龄笑容僵住,怔怔注视笑意。良久,道:“陛下不是不知道。”皇帝只是不能控制这一切。
肖抑缓缓道:“家国动荡,总要止损。”
岳九龄盯他半晌,摇摇头,又叹口气。他为人耿直,却也极为保守,那一年教了肖抑许多迂腐的字字句句。如今,跌宕遭遇,岳九龄晓得自己的信念已经动摇,却仍不便说,不肯说。
他举起茶杯,挤出笑容:“喝茶。”
喝了一会儿,岳九龄忽然记起,自己的幺女明年及笄,尚未许人。肖抑文武双全,尤其是一颗上进之心,难能可贵,世家子弟不能拥有。他虽出身卑微,却从未抱怨,亦不做虚无缥缈之幻想,而是接受、生存、行动。
岳九龄又想起肖抑住在家中一年,白日勤学,夜间苦练,月影下刀剑英姿。
再忖,家教严格,幺女常住阁楼,几不出门,唯一透过窗户瞧见的外姓男人便是肖抑了。如果她嫁了肖抑,贞名便美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