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胖子跟我是这么说的:“潇潇,这样也好,我们俩同班了,将来就可以一起出国。”
我们两家人对我俩的规划都是高中出国,最好混到硕士再回来。混不到么,何叔叔也说过:“咱们这样的家庭,学历不学历无所谓啦。”
初听这句话时,我有点心惊胆战,因为这太颠覆我的认知。
我说给应至诚听,应至诚很认真地想了想:“潇潇,爸爸希望你能自由选择怎样生活,而不是怎样生存。所以学历什么的,爸爸并不很看重。”
我觉得他在安慰我。
因为他接下来说了一句:“关于成绩,你不要太有压力。”
当时我很感动,觉得爸爸真通情达理,真善解人意。
现在我明白了,他对我没有要求,是因为已经放弃。
他说:“除了工厂外我什么都不要,净身出户。潇潇,潇潇也归你。”
他宁愿不要钱,也不肯要我!
我坐在教室上,一整天脑袋里空空荡荡。
事实上,这才是我的常态。但不知为何,今天的空空荡荡和往常不一样。空荡中,有什么在嗡嗡回响,细细一辨,又听不见了。
中午,我终于忍不住躲到小树林,靠着大树小声哭。
胖子熟门熟路找到我,拍拍我肩膀,看到我满面泪痕,默不作声递过来一叠纸巾。
我吸了吸鼻子:“胖子,呜呜,我爸爸妈妈要离婚,呜呜呜。”
他点点头:“哦。”语调平静,似波澜不起的古井水。
这语气,仿佛知道些什么……我大力扔掉纸巾,恨恨看他:“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胖子很无奈:“笨猪,你爸妈闹离婚,难道还告诉我?”
我疑惑地看他:“那?”
他吸了吸气:“猜的。白长了几星还不开心,潇潇你肯定受打击了。学校没什么,肯定是你家出事儿了。你爸厂里,有事儿他也不会说,那就是家里的那些破事儿了。”
他替我擦了擦眼泪,拉着我背靠大树坐下来,叹了口气:“天要下雨,娘要离婚。没什么,想开点。你看我,他俩离婚那么久,我还不是照样闹照样跳?”
会不会劝解人呐?死胖子!
我甩开他的手,哭了一会儿,只觉得头昏脑涨。
上课铃响了,我一动不动。管他什么上课不上课的,滚一边去!我的天都要塌了,谁管我呀!
胖子也不动,挨着我静静坐着。
泥土润润的,树皮糙糙的,很不舒服,可我懒得挪窝,干脆靠在他肩头,于是他开始唠唠叨叨颠来复去心灵鸡汤,说的什么我也没听进去。
倒是胖子肩头肉乎乎的,触感意外的好。
我伸手摸了摸他大臂,又捏了捏,手感不错哎,挺q弹。
胖子蓦然住口,毫不客气拿开我的爪子:“干嘛?我拿你当哥们儿,你可别想上我。”
“胖子你找死!”我双手撑着他的肩膀爬起来,抬脚就踹过去,他一个趔趄,结结实实拥抱了地球。
他像大熊猫似的在地上滚了两滚才爬起来,抚了抚胸口,咧开嘴,露出白玉米似的牙齿:“嫌弃就好嫌弃就好,看来我的贞洁可以保住了。”
这一抚,胸口两个乌漆墨黑的泥印子,好像张无忌中了玄冥神掌。
我“扑哧”一笑,拿了纸巾帮他擦拭。
用掉好几张纸巾,才勉强擦干净。我抬起头看他,看到他视线向下瞄。
“潇潇,你没有沟哎。”
什么?我愣了愣,低头看了看衣服领口,明白过来,脸顿时红了。——气的。
两手抓上他的胸口,狠狠一捏:“你自己有不就行了!”
胖子捂着胸口弓着身子一阵惨叫,声音高高飘忽,像断线风筝,浮得很。
明知他装,但欺负了人,心情好像好点。
我拍拍他毛茸茸的脑袋说:“胖子,我不想回家,晚上我去你那儿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