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蔚岚眼见钟甯的手从自己衣袖上收回去,一时间竟吓得魂飞魄散。
钟甯还张嘴赶他走。张蔚岚根本反应不过来,就像掉下悬崖的人,来不及多做他想,会瞬间伸手去抓一棵纤细的稻草。
张蔚岚一把扣住了钟甯的手腕,捏得死紧。
先前一副马上归西的死相,碰都不敢碰钟甯一下,这回被一脚踹翻命门,倒忽然回光返照了。
张蔚岚那是从阎王手里抢来的力气,大得骇人,拖着钟甯就往一旁的小道里拐。
“你放开......”钟甯整条手臂都麻了,手腕被攥得没了知觉。
钟甯傻眼了,认识张蔚岚这么多年,打娘胎里两人就凑在一起,他从来没想过张蔚岚会这样令人害怕。
张蔚岚生性冷僻,情绪大多都绷着,憋在心里自我摧残,那自虐的能耐不晓得比正常人强上多少倍。如此崩溃地胡乱发疯,一点儿也不像他。
“你不能赶我走。”张蔚岚小声念叨,飞快地说。
钟甯听不见他碎叨的什么玩意,只能六神无主地喊着:“你......你先放开我!让人看到像什么话......”
张蔚岚拽着钟甯转过墙角,忽然扭头,双目血红地说:“我再也不会放开你。”
钟甯立时哑口无言。
他分不清张蔚岚是醉了还是清醒。或者醉了和清醒都不重要。钟甯能看出来,他对面的人已经完全失控。
这些年张蔚岚该有多孤独?一个人流放自己,冰冻的胸腔被铁索穿透,独自撕扯在这空旷世间,虚伪假装地活着。
而当那唯一的一点点幻想就要消失的时候,无声的悲哀终于挣裂意识,歇斯底里的恐惧肆虐膨胀,将全部顽抗都吞噬得片甲不留。
夜晚还未到漆黑,淡淡的黑暗将没有归途的人围困,一盏昏黄的路灯无法指引方向。
张蔚岚一把将钟甯推去墙上,钟甯的后背撞得生疼,感觉肩胛骨都要碎了。
“嘶......疼......”钟甯瞪着张蔚岚的脸,“你到底......”
张蔚岚一步跨上去,掰过钟甯的下巴,吻了上去。
张蔚岚的唇压上来那一刻,钟甯仿佛听见自己全身的神经正一根一根崩断,他就要疯了。
比他更疯的是张蔚岚。
两张嘴唇压实,第一瞬的触碰是那么熟悉,熟悉到叫人热泪盈眶,恨不得声嘶力竭地大喊。
但下一秒就变了。那细枝末节的滋味变了。变得和“熟悉”有了出入,温度,皮肤……哪哪都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