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小姑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她少有这样的语气,有些涩,还带着点笑意,“凑合过吧。”
电话沉默了一阵,周启尊再翻一页书,等小姑的下文。
“小尊。”小姑开口了。
她突然说:“后院里那棵大梨树,这下迁不过去了。”
周启尊的眼睛停在一行字上,没立刻应声。
话说到这,姑侄俩已然心照不宣。小姑的声音放轻了些:“有的东西,总是要放下的。”
“嗯,我知道。”周启尊非轻非重地说。
能听见小姑清浅地吸气。她问周启尊:“你还住在那间理发店里吗?”
“嗯。”周启尊的眼睛动了动,看向书面下一行字。
“要我说,你还是先租个房子”
“小姑。”周启尊闭了下眼睛,头往靠垫上靠结实一些,食指朝脚边的姑娘打勾。
姑娘蹭着床单爬到周启尊跟前趴下。
周启尊一下一下挠着猫头,语速略微慢了半分:“别挂心我,我很好。”
小姑又是一阵沉默。最后不知道说什么,只能长叹一声:“你这孩子啊。”
——苦孩子,不会照顾自己的苦孩子,拗得呦
周启尊又笑了笑,没说话。
生生死死,众生皆为蝼蚁。或许人总是要放下的,像小姑会离开大梨树,走向另一个地方。但有的东西,只有火化成灰才能放下,比如身上的骨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