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他连忙做贼心虚地四下看了几眼,然后重重地将酒杯往石桌上一放,心里欲盖弥彰地想着,他娘的,这小子什么时候学会喝这么烈的酒了?

……

两年后,北疆。

……

冬日的凉州,一如既往地白雪茫茫。

谢府,一把薄薄的油纸伞下,一袭白衣的黑羽军左军偏将谢渊正静静地站立在门前。

自从那日与萧恒京中一别后,谢渊便跟着新近成军的黑羽军左军到了凉州。

他究竟并非寻常人,即便孤身一人,也杀出了一条血路。

他先是做了那左军统领的一个小小的幕僚,很快便凭着过人的智谋和战场上的军功脱颖而出,两年的时间里扶摇直上,从一个小小的武卒做到了如今的左军偏将。

明眼人都看得出,左军统领于风平十分赏识他,有了这么一个朝廷重臣作保,前途自然是不可限量。

因此,一时间巴结奉承的人蜂拥而来。

然而,让众人失望的是,这谢渊,虽说看上去为人亲和,不摆官架子,也不怎么说重话,实则内里却是个十足十的孤僻的性子。

军中将士们的宴会,他是能推的全都推掉,即便只是平常的一顿小馆子,邀他赴约也是十二万分的艰难。

久而久之,他所住的宅子也就彻彻底底地成了一座孤宅。

除却公事之外,即便是门前落雪三尺,也少有人问津。

但令过路人奇怪的是,今日谢府这个一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主人竟然走了出来,而且看上去像是一副在等人的样子。

什么人能劳这位的大驾?

不过,这些好奇的目光谢渊一概没有理会。

落雪在油纸伞上铺了薄薄的一层,他抬起眼向远方望去。

不知过了多久,在风声雪声中,一个头戴斗笠,身披蓑衣的人就风尘仆仆地向着这个方向来了。

一直到来人近了眼前,谢渊才像是松了一口气一样,唤了一声:“林虚,我们进去吧。”

那人草草点了个头,然后急不可耐地把头上的斗笠摘了下来,抱怨道:“哎呀,这大雪的天,做什么都费事,这一趟下来,我浑身就跟长了冰碴子一样,可把我冷死了。”

这时,他的脸才将将从斗笠之下露了出来。

原来乃是多年前凉州小清门寺的门徒,妙虚。

只是,现在的妙虚明显已经不同于往日。

原本白白净净的脸像是经历过了不少的日晒雨淋,变得粗糙了许多,手上的佛珠也早就不知被扔到了哪个角落,手背上还凭空添了几道伤疤。

当然,最令人奇怪的,还是他原本光溜溜的圆脑袋上,此时已经冒出了一截的发茬子。

谢渊如今已然比他高出许多,看到他那扎眼的黑发,倒也不怎么惊异,只是淡淡地问道:“你当真要还俗了?”

妙虚搓着手,道:“本来就是假的,不还俗那戒酒戒肉的,以后的日子可就没法过了。”

谢渊点点头,随口答了一声也是。

两年前他回到凉州,心里藏着许许多多的事,思来想去结果弄得心里越来越乱,不得已之下只能出门乱逛,没想到这一逛便逛到了小清门寺,而且还撞破了妙虚的一桩私密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