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还是有些怕。怕笑得这么好看的郎君,以后就再也看不到了。”赵盼儿眼眶一酸,投入顾千帆的怀中。眼下的一切这么美好,她一辈子也未敢奢望过的幸福就这么触手可及,可她不得不要冒着赌上这一切的风险去与欧阳旭做个了断。
顾千帆紧紧地拥住赵盼儿,轻轻地摩挲着她的手指:“不用怕,我是活阎罗,只要我不许地府收你,只要你还有一口气在,就一定能让欧阳旭伏法,也让皇后知道,我们并非是她随意可以摆弄的棋子。”
“好。那你要多帮帮我,你不是经常审犯人吗?这回就由你来充当登闻鼓院的判官,我来应对,咱们多多练几回,再不能让像上回开封府一样出岔子。”赵盼儿思索着。
顾千帆略微松开手,以便看到赵盼儿的双眼,他双眸幽深,低沉着嗓音问:“那如若我这个判官不分青红皂白,就判你嫁我呢?”
赵盼儿心中一跳,她缓缓道:“那我心甘情愿伏法。”
无需天地红烛,无需外人见证,这一刻,他们心意相通,赤绳定系,三生互缔,结发为礼。
她早已熟悉的唇再一次以逼人的温度印了上来,烛光不知何时熄灭了,在沉入之黑甜前,赵盼儿感受着他散乱在她肩上的发丝,于是便带着些许末日前的疯狂想着,这陌上少年,真是足风流,我已以此生许之,不能羞。
于是她象初识的那晚一般,狠狠地咬了上去,而他却更加坚定地拥紧了她,那些缠绵的意态,尽在不言中。
第二天一早,顾千帆、孙三娘、宋引章等人目送赵盼儿一步一步地走上鼓院的台阶。赵盼儿满脸肃穆地拾起鼓槌,击向经年未曾被人敲响的登闻鼓,一下一下,如泣如诉;一声一声,震人心魄。
“换我来!”孙三娘觉得赵盼儿敲得还不够响亮,便从赵盼儿手中接过鼓槌,奋力鼓动起来。一时间,鼓声震天。
鼓声在整个东京城激荡,街上的行人纷纷驻足聆听。正在家中换药的欧阳旭听到了鼓声,不知为何,他紧紧地捂住了胸口。
皇宫内,皇帝也隐约听到了鼓声,他缓缓站起身来,轻声问身边的内侍:“那是什么声音?”
那内侍向来平静无波的脸上也写上了一丝惊讶:“官家,是登闻鼓,多少年都没有响过的登闻鼓!”
绵延不断的鼓声惊醒了院内打着瞌睡的衙役,短暂的惊异后,他们迅速行动起来,推开重重尘封的大门。
经年不见的鼓院终于重新开启,良久,判官就座,宋引章和孙三娘陪着赵盼儿高举状纸,大步而入。
赵盼儿将状纸躬身呈上,义正词严地说:“民女赵盼儿,欲告新州通判欧阳旭,负义毁婚,贬妻为妾不成,便怀恨在心,不但污我清名,还挟机报复!因民女原籍钱塘,寓居东京未满一年,开封府不欲接状。但民女深觉有冤,闻官家有此鼓院,便亲来诉之!”
鼓院判官细细看罢状纸,严肃地告诫道:“赵氏,你可知你所告之事,既非官典犯赃,也非袄讹劫杀,是为越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