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傅子方的眼神依然有些迷惘,孙三娘的话彻底颠覆了他以往的认知,他可能还需要一定的时间去接受,可在内心深处,他已经被说服了。
孙三娘把衣服塞进傅子方怀里,将他推到了门外,坚决地说:“这些,都是娘的心里话。好了,换好衣裳,回去睡觉吧。娘过两天还要陪着你盼姨去敲登闻鼓呢,一定要养好精神才行。”
傅子方抱着衣服,呆若木鸡地看着面前紧闭的房门,眼泪再一次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相比在院中独自心碎的傅子方,刚刚知道这场变故的赵盼儿房间又是一番不同的景象——顾千帆刚才来看她了,纵使明日就是末路,他们也要抓住这一刻的相守。原本,顾千帆想要马上与赵盼儿成婚,这样盼儿即便没有立刻得到诰命,也或许可以借着官眷之名免去几记杖刑。但这几天又挑灯夜灯刑律的杜长风却直接劝他们放弃——赵盼儿毕竟告的是欧阳旭悔婚,若她的夫君已然官居五品,非但在主审官前没了立场,顾千帆也难逃以势压人的非议。于是,两人便索性不再想其他有的没的,而是静静享受两人的独处。
在温馨的烛光下,赵盼儿一边替顾千帆按摩着耳边的穴位,一边低声道:“希望这孩子能从此想通吧。这样就算我在登闻鼓院有个万一,三娘也不至于太难过。”
“别说傻话,你不会有事的。”顾千帆心中一痛,抬手掩住赵盼儿的唇。
赵盼儿惊喜地问:“你听得到了?”
“下午孔午陈廉一直助我推血过宫,刚才你又帮我按摩了好久,现在听力已经恢复了五六成了。”顾千帆舒臂将赵盼儿整个身子揽上膝头,低声玩笑道,“放心,你的夫君以后不会变成聋子了。”
赵盼儿与他抵额相拥,放心地笑了,但她的笑容又渐渐变得苦涩,“我是不是很任性?明明一切好像都已经风平浪静了,可还是要去自讨苦吃?”
顾千帆知道她的心结,摇头道:“萧钦言也觉得我不肯认他为父,不肯跟着他享受荣华富贵,反而成天待在皇城司,过着刀口上舔血的日子傻得很。”
“所以我们两个傻子,是天生一对,地设一双?”赵盼儿如秋水般的双瞳似乎要把顾千帆吸进去。
顾千帆抬住她的下巴,深深地吻了上去,良久两人才分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执念,你早就放下了欧阳旭,可他还不肯放过你。那这场孽缘,就总得有个终点。”
“咦,好像有人在吃醋。”赵盼儿眼波流转。
“谁?”顾千帆转头顾盼,似乎在搜寻那个吃醋的人。
赵盼儿被顾千帆逗笑了,这个晚上有顾千帆陪她开玩笑、逗她开心,明日的酷刑似乎也不再那么恐惧了。赵盼儿伸出双手捧住顾千帆的脸,动情地说:“顾千帆,我想再看你笑一回。”
顾千帆凝视赵盼儿良久,然后慢慢地、认真地牵出了一个好看笑容,一如赵盼儿第一次见到他那般俊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