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几日,聂羽熙总是早早睡了,又起得很晚,以至于早出晚归的他整日都见不到她的身影,心里牵挂得很,数次向绵锦儿打听,知她胃口不佳,又怕她是病了,焦躁万分。
他一回府便匆匆去了轩木阁,而她恰好不在,等了许久才见她从画里钻了出来。
聂羽熙见齐溯在画前守着,心想他倒十分习惯进她的卧室,继而心头又是一阵莫名的失意——且不论她只是个下人,即便是莫玖樱那样的千金大小姐,在他们这样的人眼里,也没有什么隐私权可言吧?
“大人。”她轻轻浅浅地一欠身子。
齐溯一眼看出她情绪不佳,关切道:“听闻你近几日不思饮食,可是身子不适?要不要传医官来看看?”
“我自己就是医生,哪里需要别的医官?”
“能医不自医。”齐溯淡淡回了一句,便要扬声下令,聂羽熙赶忙拦住:“我没事,不用了。”
齐溯闭了嘴,静静凝视她的眼眸,心底从关切到疑惑,最终只余一份失落。原本怀揣着“久别重逢”的热切而来,却在她不明所以的冷淡中一凉再凉,整个人都提不起劲来了。
“没事便好。”他默默转身,想了想又转回来问,“用膳了吗?”
聂羽熙点点头:“刚才在那里吃过了。”
“嗯。”齐溯是全然失望了。
上一回,她不仅吃饱了还困成那样,却执意陪他用膳的模样还历历在目,怎才十数日不见,她却判若两人?
他回到房中,面对满桌的佳肴毫无胃口。忽然觉得可笑,十数年来,除了外出宴饮,他在府上的每一餐都无人作陪,早已成了习惯,怎才有她共餐十数日,这习惯便全然更改了。
原本今日在皇上的寿宴上可谓是大获全胜,他本该欢喜才对,可眼下,心头却只剩难以名状的寂寥,甚至……难受得很。
聂羽熙在自己的卧室里待着,也难受得很。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自从发现莫柒寒身上有着与她难以协调的矛盾之后,她就忍不住杞人忧天。见了齐溯便心中闷气,只想着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必定也是那样的人。可见不着他的时候,又甚是想念,屡屡怪自己小家子气,随意迁怒无辜。
越想越闷,她打开房门想透透气,却发现齐溯正安静立在庭院中间,默默凝凝望遥远得只剩墨黑轮廓的大山。月光倾泻,将他形单影只的模样,映得格外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