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了,其实一开始只是为了睡个好觉。”方知潋试图用鼻尖蹭一蹭宋非玦掌心上复杂的纹路,嗓子还是很哑,他一点一点地回忆道,“第一次出现幻觉,我看见你在一个很黑,像铁笼一样的地方拍照,四周都没有窗户。你的头发剪得很短,就那么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为什么是我?我听见闪光灯和快门的声音重叠在一起,我才发现,原来我就是那个拍照的人。”
方知潋笑起来的表情像哭一样,好奇怪,他的眼眶很干,眼泪却一点都流不出来。或许是因为他的脸埋在宋非玦的手掌里。
“我安慰自己只是幻觉,”方知潋说,“但是只要一想到你在里面也许会比幻觉里过得更不好……不对,是肯定,我就很怨自己为什么不能陪你一起难受。”
他是最心软的那场雨,连打湿宋非玦一点都不舍得。
“所以你不想拍照了。”宋非玦落下的尾音很轻。
方知潋摇了摇头,他仰起脸,终于迎上了那道目光。
“后来我还出现过很多次幻觉,奇怪的平常的。想见你的时候吃一粒药,就像上瘾了一样,戒不掉了。”方知潋顿了顿,很有没底气地补充,“不过现在不会了。”
宋非玦的视线掠过桌子上皱巴巴折起来的那板药,复而重新回到方知潋的眼里。
“你可以继续对我上瘾。”他说。
方知潋看着宋非玦,好像没能理解他的意思,表情看起来有点傻。
“有一种治疗方法叫脱敏疗法,”宋非玦用平铺直叙的方法向他解释,“上瘾的东西一直摆在眼前,上瘾的食物一直吃到腻,直到产生耐受不再上瘾。这就是脱敏。”
“所以我可以一直吃药吗?”方知潋有点糊涂了,他觉得自己好像听懂了,又好像还没听懂。
“不。”宋非玦却笑了。
“不要对假的上瘾,可以对我上瘾。”
他漆黑的眼睫弯下去,勾起的弧度很浅。那张脸依旧让方知潋无法控制地心动,就像他们在学校后街逼仄的小巷子的第一次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