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一百四十五盏茶

“江姑娘...啊不,少夫人终于来了!可快瞧瞧我们家姑娘吧,自打太太病倒后她就不肯吃饭了,不知都多少天没好好睡过觉了,现如今正在屋子里哭呢,我们谁叫都不理,实在是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请少夫人救救姑娘!”

待这话说完,余下的小丫鬟们也纷纷附和着,显然是极为担心赵雪无的。

江枕月闻言更是皱起了秀眉,随后便走进了卧房里。

映入眼帘的就是那趴在桌上默默流着泪的赵雪无,就算外头的动静闹的这般大,她还是趴在那处不为所动,杏眼早就是红肿不堪,但那消瘦的胳膊让人瞧了就心头发颤。

她是没想到,原本那傻乎乎极为天真的姑娘,没几日的功夫就把自己折磨成了这样。

走向前去,才发现好友身下趴着的是副画,而画中人则是穿着戎装的温长归,威风凛凛,好生潇洒。

“很想他对不对?”

“嗯...”桌前的赵雪无听到这句话立马就哭的更凶了起来,又生怕泪水把下头的画浸湿,只得慌乱的擦拭着泪水,偏偏帕子又湿透了,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江枕月见此就把自己的帕子递了过去,瞧见她接了,便轻声说道:“若是怕画坏了,就把它放起来吧,思念和不安可不能用在它身上,一着不慎就会乱了笔墨,毁了心血。把这些情绪抛下,才能让它完好无损,不是吗?”

小姑娘的话语是极为柔和的,好似真在替她宝贝这幅画一般,可这话在赵雪无的耳里,却是另一种滋味了,随后缓缓地坐了起来,可手却还在仔细摩挲着上头的人。

“月儿...可我真的好想他,我好害怕。”

“怕他什么?怕那威风凛凛的人回不来吗?怕那副画以后真成个念想吗?”江枕月也知自己这话说的是极重的,说完这话后,就连手心都出了些冷汗。

随即在好友愣神的功夫握住了她的手,“雪儿,不是那样的呀。”

“你还记不记得长归和叔父走的时候?目光之坚定,信念之所向,都是在那大同府的方向,这是他们身为温家男子与生俱来的责任。这些日子来,他可有过悔?有过恨?有过怕?他从未有过对不对?这也是来自温家人的傲气,自开国以来,温家将领从未真正败过不是吗?哪怕就是阿檀的父亲,也不过是被奸人所害而已,你又怎么会不信,长归他不能安安全全的回来呢?”

“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想你应该是最清楚不过的了,雪儿,我猜他走之前和你说的话,应当不会让你有一丝俱意才是,告诉我好不好?”

待话音落下,赵雪无早已是呆愣在椅子上,久久不能说出一句话了,而那杏眼中的泪意却早就让她的视线有了些模糊。

思绪也一下子回到了她和那人分别的时候。

他们的分别并不像旁人那般伤感,亦或者是会说一些让对面保重的话,从头到尾都是他在逗弄着自己,两个人从松月斋一直斗嘴到府门口才停歇。

倒也不是那人不会说什么煽情的话,前些日子还特地做了个木弓送给了自己,说要让那把小弓箭守护着这个家,只是他好像在这种时候,就是故意逗自己闹起来才会放心。

赵雪无想到这儿,心弦轰然一下全乱了,转头便冲到了书房里,顺手就扯下了挂在墙上的木弓,仔细一瞧,那时她颇为嫌弃的带东西,上头刻着的分明就是她和那人的小像,顿时就让她泪如雨下。

院子里的小丫鬟们瞧见她这样也都极为焦急,只不过还未等她们做出反应,就瞧见后头出来的江枕月摇了摇头。

“月儿...我不该这般的,不该这般的。明明,他是念着我想着我的,却还要在临走前强装着逗我开心。你说,我这样是不是就辜负他的心意,我好像做错了...他知道了肯定会怨我、骂我的...”

话说到后头,赵雪无早已是泣不成声,抱着那木弓便靠在了门上,随着身子往下坠着,这份痛苦更是让她声嘶力竭般喊叫着温长归的名字,似要把这些天里压在心头的心事全都发泄出来才甘心。

而站在一旁的江枕月就这样静静看着她,直到好友再没有力气连声音都沙哑了起来,她才缓缓地走到了她身旁,随后轻轻地抱住她安抚着。

“好雪儿,莫要再哭了,嫂子教你推弓拉弦,等你学会了,我们就找他去。”

“好...”这句话在赵雪无听来,就仿佛是期望一般重要,待她重重地答应了后,多日来的疲惫也在此刻涌了上来,顺着好友温柔的安抚,终于还是合上了眼睛。

江枕月直到她的呼吸越发的平稳起来,才让人把她背到卧房里歇着。

怕她这些天寝食难安留下什么病根,便打算让许大夫过来给看了后她再走。

只不过这头她还未等坐下,柱子就慌慌张张的进了门,随后连忙说道:“少夫人,四房夫人旧疾复发,已经躺在床上不省人事了,老太太让你抓紧过去一趟。”

“这么严重?可叫了大夫过来?”许大夫一直都是被养在雪月斋的,平日里就算是给京城里的百姓们看病,也是柱子绕开了人送出去的,府中旁人若是有了什么不适,都是需要另叫大夫才行的。

只不过眼下四房的事虽然急,她也没想着让许大夫过去,毕竟四房能成这样,她也有份,就是没想到那毒竟如此厉害。

柱子闻言连忙答道:“据说是从昨晚上就喘不上来气,断断续续的又好了,她本来身子就弱,这样一折腾就没醒过来,现在听说虽然人是活着,恐怕醒了又会这样,那群大夫无药可医,再这样折磨几天,恐怕人也就不行了。”

“我知晓了,待雪儿这头看完了我就过去,你告诉老太太,一会儿我带京中的许神医帮四房的太太治病。”

“是。”

柱子得了话后便匆匆地走了出门,留下了一屋子发懵的小丫鬟,显然是被这消息震住了。

江枕月见此倒是挑了挑眉,待许大夫来了后,屋子里她就留下了香草和海棠,只觉得人多担心的也就多,其余人就让其退了下去。

许大夫本来这个时辰应当要去京中医馆坐诊的,哪成想走到半路上就被人找了回来,心里头更是十足十的不乐意,但看见床上那消瘦的姑娘时,却紧皱起了眉头。

“这是怎了?怎能这样瘦,瞧着像是故意不吃饭弄的,真真是不爱惜身子啊!”

说完这话后,他也无奈的叹了口气,只觉得年轻人都是些不爱惜身子的,以后迟早要后悔!但还是将手轻轻地搭在了赵雪无的手腕上,不过眨眼的功夫就让他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了。

江枕月见此难免心里咯噔了一下,攥着帕子的手更是有了几分紧张,“许老大夫可是瞧出来了有什么不对的地方?雪儿这些日子里忧伤过度,应当只是身子弱些,是不打紧的吧?”

“确实是多忧多虑成了这幅模样,按照平常来讲不是什么大事,我查她心头郁结有开解的迹象,若不然定不会睡得这么好,这虚弱一事好好调养即可。但却万万不该有孕的啊,在这时有孕,恐怕她的身子遭不住,将来若是养不好,极有可能难产,好在这才一个月,后头慢慢调理就是了。”

话音落下,屋里的几人都是一副极为震惊的模样,就连江枕月的手都有了几分颤抖。

她是万万没想到好友竟然有了身孕,虽然说这应当是喜事才是,但长归已经出征,恐怕这场大战打到明年都不一定能结束,好友这般模样想要撑到他回来,本就全靠着心里这点念想了,但要是多个孩子磋磨,这就不好说了。

眼下却让她也有了几分迷茫,这下又该如何是好?

思索一番后,她才缓缓地开口问道:“许老大夫可有把握?雪儿她,是否能够一直平安无事?之前那毒还会不会对她有什么影响?”

毕竟生子一事十月怀胎,中间半点差池都不能有,眼下府中大大小小的事情又只剩下了她在处理,要是旁的出什么差池最多丢几个银子的事情,可好友这头却是半分都不能疏忽。早前好友入府的时候,她还生怕四房又起幺蛾子,那解药就隔三差五的让好友喝着,如今想来虽然是意外的救了命,但谁知后头会不会有什么别的。

毕竟国公府还太乱了。

而她也怕好友自己撑不住。

“少夫人勿要这般担心,女子为母则刚,说不定比你想象中会好上许多,老夫也定然能保她安危。”

“如此,便拜托了。”江枕月说完这话后,也深深地行了一礼。

许大夫这话仿佛给她吃了颗定心丸,事到如今,无论是国公府还是好友,她都要好好守着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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