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一百三十七盏茶

姗姗来迟的温长归与御林军们瞧见屋里这般场景也是十分惊愕,满屋的碎肉血沫和残肢断臂不说,那几个刺客就连皮都给剥了,血腥味直冲天际,原本在屋里的人更是吓的连话都说不全了,扶着柱子吐的都算是好了,有些直接被吓的活生生晕了过去。

但这些,都是那温文尔雅的状元郎做的,论谁敢相信呢?

这些刺客们是在定帝出来的时候突然冲出来的,那时的御林军不过刚布置好方位,就瞧见一群身穿盔甲的刺客从四面八方涌来,等反应过来时,不少进士们也因此受了伤,慌乱中四皇子还替定帝挡了一剑。不过这些刺客的目标还是大皇子,温檀也随即救驾又救了大皇子,后头还是得到消息的温家带兵前来镇住了局面。

几位皇子因着受了伤便只能先被锦衣卫送回宫去,但后头又尾随了许多刺客,能混进云江宴,又穿着北朝官兵的服侍,恐怕是有内应才能如此猖狂,定帝因此雷霆大怒,便指派温家军将所有刺客杀无赦,毕竟这些人就算抓到活口恐怕也会自戕,回头再从这些官兵们的安排上探查才比较好。

兄弟二人追查时也见到了那些刺客的容貌,这才发觉与昆山那些死士是同一拨人,便赶紧往戏台这边赶来,生怕出了事。

只不过他们来的还是晚了些。

温长归也是头回瞧见兄长这般模样,那如玉的容颜里也藏满了肃杀之气,甚至还有几分悔意。尝试着叫了声“兄长”后,却全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他抬眸瞧向角落里已经吓傻了的人还是叹了口气,虽说不知究竟是怎么样个情况,但眼下小嫂子受了伤,终究还是让他心里头过意不去。

若他没有因为那些理不清的思绪逃避,留在了此处,那就不会是这般情况了。

此时的少年郎心心念念的全是怀里的小人儿,但怀中人除了那微弱的气息还昭示着她还活着,剩下满身的血迹和那苍白的小脸却让人瞧着心头都颤。

他的小丫头究竟撑了多久?若他能再早些过来就好了。

江枕月袖口间流出的鲜红也与那状元袍融入到了一块儿,让人分不清到底是血迹还是衣袍的颜色。

少年郎的步伐从未如此沉重过,哪怕在昆山的那场雪里,执剑抱着她也从未觉得吃力,可如今却让他颤抖不已,眉目中也掺杂了许多迷茫和恐惧。

瞧着那云肩上被血染红的梅花,温檀终于忍不住红了眼尾,颤抖地对着身旁人吩咐着,“去将殷公请过来,要快。”

平日里的西厂除了那些管事的太监们是极难见到旁人的,甚至整个西厂都有种莫名的阴柔之气,来到此地的人都会有些胆寒,生怕这些阴晴不定的太监们突然发难。但今日来来往往端着物件的太监们极多,不知多少珍稀药材在今日送入了西厂,一个个神情慌张充满了畏惧,宫人们都极为好奇,伸长了脖子往里头瞧去。

集英阁里满是药香,似要把整个大殿都熏染成这般,明明是初春时节,殿内却不知放了多少盆炭火,温热的气息让人进去便有了几分头晕,但跪满了整个大殿的锦衣卫和御医们却宛如堕入冰窖般浑身发颤,只因那坐在上首的殷怀有了滔天的怒火。

此时的殷怀极为不耐烦的拨弄着手上的珠子,眼眸里的阴郁之火仿若要把所有人吞噬殆尽,语气更是阴柔里夹杂了些恨意,“狗东西,在咱家的眼皮子底下动人,活的不耐烦了。”

待话音落下,身旁待得久的太监们也有些猜出来恐怕这是要杀人了,一个个缩的和鹌鹑般,生怕这场怒火席卷到自个儿身上。只不过在这般情况下,还是有个哆哆嗦嗦的小太监从外头进了来。

“殷...殷公,圣上那头说大皇子和四皇子伤势严重,需要御医诊治,您看...是不是让几个御医先过去下?”

其实他也不想来传话的,甚至都开始后悔在宫中当差了,只不过圣上那头又催的厉害,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只能硬着脖子就来了。

余下的众人待听了这话后,也都纷纷打了个冷颤,甚至都有人闭上了眼神,生怕一会儿有血溅射到自个儿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