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入v三更合一

谢家有贵女 王京京啊 5231 字 2022-10-02

映入眼帘的是有些破败零碎的床帏,谢娇娇想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躺在了刚来龙怀时入住的客栈。

竹青第一个发觉了谢娇娇的动静,她急急上前为谢娇娇拿来枕头,激动地小声喊道:“小姐,你醒了!可有什么不适?”

屋里一下子变得寂静无声,觉察到几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谢娇娇就着竹青的力道坐起,勉强笑了笑:“无碍,有些疲惫罢了。”

秦孟高大的身影上前一步,挡住了站得稍微远些的沈格泽和李知府。

他的表情也激动异常,连带着脸上伤疤更为狰狞。可他说出的话,却让谢娇娇飘在空中许久未曾着陆的思绪安稳了许多。

如同祖父一般,秦孟声音中有掩饰不住的关心和焦虑,隐隐还带着颤:“娇娇,你可醒了。若你这次在龙怀遇到个什么事儿,日后我如何能向实安交代。”

谢娇娇心底一暖,又见秦孟眼角都有些泛红,担心之意溢于言表的模样,猜想到这一回自己大约是昏睡了许久。

只是刚刚清醒过来,谢娇娇也不清楚在此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只得轻咳了一声,声音沙哑地宽慰道:“秦伯伯无需多虑,是娇娇先前没有做好准备,才在秦府遭了点罪。”

秦孟闻言,本已经想伸出来探探谢娇娇体温的手臂又缩了回去。

只是秦孟仍然不太放心,上下打量了下谢娇娇的神情,再三确认她只是有些无力虚脱后才侧身让开位置。

感觉到秦孟死死盯着自己的视线,像是将她当成了脆弱娃娃般,谢娇娇哑然失笑,眼角余光不经意扫过站在秦孟身后的两人。

这一看倒确实让谢娇娇吓了一跳。

沈格泽一直以衣冠整洁为荣,就连上一回在扬州城外狼狈受伤时,也不忘第一时间将自己的脸清洗干净。

此刻谢娇娇竟然生平第一次见到了沈格泽胡子拉渣的样子。他还穿着那一日潜入秦府的黑衣,衣上隐约可见干涸的血迹,隔着许远,谢娇娇仿佛都能闻到那气味。

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上,竹青心领神会,立刻上前俯在她的耳边低声回:“前几日沈王爷带你回来的时候,便已经叮嘱我好生照料了。”

“小姐身上的衣物都是我换的,”见谢娇娇放心地舒了口气,竹青又补充道:“只是沈王爷从那一日起便一直守在小姐床边不肯去休息,这才看着吓人了些。”

秦孟离得近,自然也是听到了竹青和谢娇娇的对话。想起这几日他也没有好好洗漱拾掇,怕自己熏到了谢实安的宝贝孙女,秦孟双手有些无措地在衣服上蹭了蹭。

等竹青轻声轻气地将这几日的事情三言两语交代完,秦孟已然站不住脚,粗声粗气地对谢娇娇道:“娇娇,你才刚醒,先好好休息一下。我回屋整理一下,晚些时候再来看你。”

说罢,也不等谢娇娇喊住他,秦孟大步就朝屋外跨去,连带着将缩在角落里脏兮兮的李知府也一同拎了出去。

直到两人出了门好远,谢娇娇都能听到秦孟的大嗓门喊着“你这么脏,也不知道清洗一下,臭到了娇娇怎么办!”

竹青直愣愣地看着秦孟雷厉风行的动作,一时难以将这样的秦大将军和这两日几次在谢娇娇床榻前落泪悔恨的大将军联系起来,颇为傻眼地站在原处。

“也没见大将军先前出现在小姐面前时那么讲究啊?”

客栈的屋子仍然破旧,秦孟走出去时并没有将门关严实,房门吱吱呀呀一晃一晃的。

竹青一边嘀咕,一边走到门口想要将门关好。

谢娇娇也想起第一眼见到秦孟倒挂在客栈窗前,衣衫不整颇为瘆人的模样,忍不住轻声笑了起来。

这一笑,倒是让站在阴影处一直不发一言的沈格泽不安地动了动。谢娇娇看了他一眼,哑声唤道:“竹青,你也先出去吧。”

竹青不解地转过头,见沈格泽仍然站在原地没有动弹,又联想到这几日他衣不解带候在谢娇娇床前的样子,心里有了几分计较。

虽然还是没有原谅沈格泽当日在谢府的狂妄之言,但竹青也隐隐觉察到自家小姐和沈王爷不同寻常的关系,想了想,竹青还是不情愿地应下了。

只是当她离开屋子的时候,那一眼丝毫没有掩饰的神情,倒是让谢娇娇和沈格泽都看在了眼底。

许是太久没有说话,谢娇娇觉得嗓子格外干哑,伸手就想去够床边榻上的茶杯。又大约是躺了太久,谢娇娇一动,便觉察到四肢的无力。

眼巴巴看着茶杯却又够不着,谢娇娇忍不住暗自懊悔,方才为何不让竹青给自己倒了茶再离开。

屋里只有沈格泽一人,谢娇娇倒也不指望能使唤得动沈王爷,自己用胳膊撑着床边就想掀开被褥起身。

“你别动,我给你倒。”

出乎谢娇娇的意料,一直没有开口的沈格泽却是立刻发觉了她的动静。趁她仍然在与床褥斗争的瞬间,沈格泽已经上前倒好了茶水,又送到了她的手边。

像是生怕茶水的温度不合适,沈格泽还特意用手背抵了抵茶杯的温度,确认过是温水后才递给她。

谢娇娇不知道这几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在她的认知中,沈格泽是断断做不来这般服侍人举动的,一时只顾盯着沈格泽,忘了去接茶杯。

沈格泽本没有看她,只是等了一会儿也不见谢娇娇接过茶杯,抬眼就见到她直勾勾盯着自己看,当然也能猜到谢娇娇在想些什么。

颇为不自然地挠了挠头,沈格泽眉眼黯淡,低声道:“若你觉得我这副模样不得看,我便和秦伯一样,先回去洗漱了再来找你。”

谢娇娇一时哑然。

先前只是匆匆瞥了沈格泽一眼,眼下他站在了自己面前,谢娇娇才发觉他到底有多狼狈。

不仅仅是沈格泽身上的衣服好几日没有换,就连他总是用发带束起的微卷长发,此刻也凌乱地散在他身后,细细看去还能发现结了痂的血块。

从她的角度向上看,刚好能见到他下巴上青青点点冒起的胡茬,为沈格泽此时的模样平添了些许狂放不羁之意。

这一身装扮虽然与沈格泽一贯的整洁模样不符,却给他往日风流王爷的名号也加了些不一样的滋味。

说不上是不是因为沈格泽如此低姿态的言语,还是见不得他落魄潦倒,谢娇娇接过茶杯抿了抿,忍着笑道:“沈王爷,你这番模样,王府里的小厮看了,得是要自戕谢罪啊。”

沈格泽自然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正因如此,他连自己的形象都不顾及,惊喜地握住了谢娇娇放在被褥外的手臂。

见她面色如常,只是略带虚弱地轻咳了几声,沈格泽压抑着心中激动,双眼如月牙弯起:“娇娇,你……”

“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谢娇娇打断了他的话,反问道。

屋里只有他们两人,屋外也不知是不是过了时节,连先前总是热闹的大厅都听不见什么动静。

谢娇娇平和地将茶杯放回,细长双眼认真看着沈格泽,安静等待他的回答。

几息沉默后,沈格泽略微有些挫败地低垂下头,闷闷回道:“我以为你更想知道我们是怎么从秦府逃出来的。”

倒也不是不好奇。谢娇娇想着,只是眼下经过了昏睡时那光怪陆离的梦境,她更想知道,重生这一世,到底是怎么发生,又为何发生的。

久久没有得到谢娇娇的回应,沈格泽多少也了解些她的性子。知道她虽看着绵软温和,骨子里却是倔强执着,沈格泽忍不住叹了口气。

“大约一年多前,这事朝中都无几人知晓,更不提朝外。”

沈格泽将屋里摆在正中的座椅拖到谢娇娇的床榻旁,稳稳坐下后,慢慢回忆起这惊世骇俗的奇异之事。

本朝曾盛行秋猎,只是皇上登基后的许多年里都忙于政务,加上朝中大多武将都驻守在边疆线上的大小城镇中,直到前几年才将将恢复了秋猎事宜。

沈格泽虽然不会武艺,但身为皇家子嗣,又是皇上最宠爱的弟弟,这种场合无论如何也是要参与进来的。

可能是担心什么就会来什么,尽管皇上再三叮嘱他必要多带侍卫在身边,沈格泽还是不慎被流箭伤了胸口,从马上跌落在地。

当时沈格泽的身边除了皇上指派来的侍卫就再无他人,暗卫立刻向着流箭来的方向寻去也没有找到一丝线索,只得转回来先救沈格泽。

若单单只是被流箭所伤倒也没有什么大碍,箭道偏差,沈格泽只是受了些许皮外擦伤而已。可他却像是倒了霉运一般,从马背摔下时后脑着地,当场就昏死了过去。

当时边境已经隐隐显出动乱之意,皇上举办秋猎一是为了彰显国威,其二也是想要借机探查来京武将中是否有心怀不轨之人。

沈格泽受伤来得蹊跷,皇上不敢让旁人知晓,只得派了暗卫将沈格泽带回帐篷营地处偷偷让太医看诊,对外只称沈王爷不喜狩猎,不愿参加这场猎宴。

众人皆知沈格泽平日只爱品茶看戏,秋猎时见到沈格泽已是惊讶,对他的凭空消失倒也没有什么关注,这件事就没有传出去。

只是沈格泽伤及后脑,硬是在帐篷中躺了半个月后,到秋猎都快结束时才醒来。

“你就是这个时候回来的?”谢娇娇忍不住插嘴问道。秋猎这事隔得太过久远,她早已不记得那时发生了什么。

若沈格泽说皇上特意隐瞒,事发之时他身边又没有其他什么人,身为太子太傅的父亲没有听说过,更没有回府谈及也是正常。

沈格泽表情严肃地点点头,补充道:“伤后恢复时,太医用了重药将我从鬼门关拉回来,剧痛下我才清醒过来。也就是那个时候,我回来了。”

谢娇娇蹙眉看向沈格泽的后脑,像是想要看看他到底伤在了哪里,又觉得自己的举动太过突兀,便歇了心思。

沈格泽没有察觉到她的小动作,兀自沉浸在回忆中:“前一世受伤后我便总觉得此事不对,只是手中并无证据,又不能大肆查看,最后便不了了之了。”

重生回来在这个时刻的沈格泽也不知道他为何会有这样的经历,不信鬼神之说的他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觉得上辈子的种种皆是自己受伤昏迷时的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