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时清眼底红了。

他手脚麻利地替顾星野取下嵌进血肉里的子弹,因条件有限只得简单消毒,将床帘撕下替他包扎了伤口。

顾星野低头看着他为他忙碌,纤长消瘦的手指打了个规整的结。

他突然福至心灵,握住了那几根手指,将它们缓缓拉到自己胸口的位置。

“我想说的是,这世上有人会牵挂你,所以要好好保重自己。”

他的声音低沉,路过的风也温柔。

裴时清却只觉得从指尖开始一片灼烫,顺着血液逆行一路烫进心里,他想收回,却下意识贪恋指腹下那点温烫和砰砰心跳,留恋、犹豫、徘徊——然后被攥得更紧。

顾星野低头,眼底似盛满这夜晚风。

他低声说:“阿裴,你刚刚在想什么?”

裴时清手指一蜷,慌乱低头:“你的伤是怎么回事?”

顾星野这次却不给他回避的机会,反而更进一步,将他抵在墙壁与门的夹角,膝盖亲密地抵着他的腿弯:“除了伤呢,有没有想我,嗯?”

也许是心虚,也许是心不在焉,裴时清往后一退,脊背已经抵住了墙壁,再抬头时猝不及防对上一双如点墨般的黑眸。

那人的瞳孔里,倒映出他伪装后平凡的、瑟缩的面容。

裴时清一怔。

似乎联想到了什么,脸色“唰”地变得惨白,过了好几秒,他舔了舔泛白的薄唇,喉咙干涩:“你不该——”

这时,敲门声突兀地响起:“顾先生,非先生,总督请二位前往议会厅议事。”

两人俱是一惊,裴时清迅速将人推开,低声交待:“回去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