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仿佛一只偶然停驻在他脚边的白鸟,既想收入网中,又不敢惊动它,只怕稍有动作,它便展翅飞走,再无踪迹。

掌心握着的手指微微一蜷,缓慢而坚定地挣开了他。

继而,顾星野看到裴时清微微侧身,薄直的背微微耸动。

他……也会哭?

顾星野心脏一提,被这场面唬得心慌意乱,有心想看看是不是真哭了,却不敢碰他,只得两根手指扯了他衣角,小心翼翼喊:“裴教授?”

裴时清默默扯回了衣角。

顾星野急了:“我真不是故意的,你别这样。”

顾星野:“什么药什么成分都不知道就往身上扎,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顾星野:“我只是希望你——好好珍惜自己。”

他说完才觉出不对,连忙闭了嘴。

裴时清从小生活在什么样的环境中,又是如何挣扎着活到现在,从他平素的言行中能窥见一二,他说这话有些过于自以为是了。

未经他人苦处,又有什么资格要求他人呢?

有风自漏了洞的窗户孔里吹进来,撩动床帘,空气中弥漫起丝丝缕缕的血腥气。

“嘶!”顾星野倒抽一口气,按住腰间。

裴时清垂着的脑袋动了动,转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撩开他的衣摆:“什么时候受伤的?创口多大?有没有异物?”

顾星野还没来得及阻止就听见他轻轻抽了一口气,随即屏住了呼吸。

他腰侧草草绑着几根布条,已经被血浸成了深黑色,一摸沾了满手黏腻鲜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