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明哈哈一笑,满不在乎。“本王以为是什么要紧的事。阿离放心,咱们天权有昱照山天险作屏障,任凭那遖宿王再怎么厉害,他过不了昱照关的。”
慕容离却神色凝重,“遖宿王毓埥得到一张昱照关的详尽全图,他似乎认定天险并非不可破,要从中找寻破绽。此事非同小可。王上早日回宫,召集众臣商量对策才好。”
执明睁大了眼睛,“昱照关的全图?这东西连本王都没有。那毓埥是从哪儿寻来的?”
慕容离缓声道:“是我亲眼所见。一日,毓埥要我前来,说是商议密事。他屏退左右,就拿出了那张昱照关全图。还说了些对王上不恭敬的话。我一时冲动就,出手行刺了他。”
听到此处,执明“啊?”一声惊呼。
“我不是……”慕容离有些语无伦次地解释,“你别怕,我没带着剑。”
慕容离曾是天权臣子,毓埥必是对他十分信任,才肯召他来密议攻取天权之事,不想竟遭他行刺。执明亦是君王,听到国君被其信任的臣子行刺,难免感同身受。
他当初执意离开天权,在遖宿为臣。虽说遖宿与天权还未曾兵戈相向,但他此时突然出现在天权,本就形迹可疑。因此,不求王上对他如往日那般信任,只求天权早做准备,切莫等到兵临城下。方才听王上惊呼一声,便知还是吓到了他。于是他稍稍侧过脸去,避开他的目光。
执明却突然握住慕容离的手,急切地问:“阿离,你害不害怕?那毓埥死透了没有?他有没有伤着你?”
他早就听说那遖宿王不仅武功了得,而且身形彪悍。当年遖宿与天玑一战时,毓埥亲临阵前,数招之内就将能征善战的天玑王砍下马来。正所谓一力胜十会。除非慕容离出其不意。若给那毓埥有机会反击,可就十分危险了。
慕容离未料到执明会如此反应,只把手任由执明握着,继续讲道:“我又给他补了一剑。就带着那副图离开遖宿王宫。遖宿很快就发觉此事,想要将图抢回。我数次与他们交手,有一次竟几乎将图撕毁,只剩四分之一在我手中。待来到天权边境,听说莫郡侯在此劳军。我就写了一封信,约他来荒郊野店,想让他把信和残图转交与王上。之后的事,王上就都知道了。”
这一番话说得轻描淡写。执明心下却一阵酸楚,他无法想象慕容离是怎样一个人从遖宿到天权来。又想起自己骑马从王城赶到嘉成郡,并未遇到什么危险,都觉得路上辛苦。而慕容离这一路上风餐露宿,还要躲避遖宿追兵,必定比他当时辛苦百倍。
他握紧慕容离的手,声音有些哽咽,“阿离,你同本王回去。回去就一切都好了。”
慕容离看着执明,神色坚定地道:“王上,我不可在天权久留。”
执明慌忙问:“为何?”
慕容离道:“对于遖宿来说,我是行刺国君的重犯。遖宿本就欲对天权图谋不轨,若是让他们知道我人在天权,岂不正好有了理由来进攻我国……么?”
执明劝道:“阿离,那遖宿要来真要来打,总能编得出理由。同你在不在天权根本就没关系。你先别费神想这些,等回去把伤养好了再说。”
慕容离低声自语道:“不,不可。”他甩脱执明,掀开车帘喊道:“停车。”
车夫大概是没听清楚,马车也未停下。执明见状,也帮着一起喊,“停车!快停车!”
那车夫不敢违抗王上,立刻将车停下。天权护卫见王上的马车停下,也都停住了脚步。
慕容离下了马车,并不理会众人,他离开大路,向和昱照关相反的方向走去。执明也跟着下了马车,示意众护卫不可阻拦。
执明上前两步,便不敢再追。他站在马车前,看着慕容离远去。只觉得那红色的背影凄凉落寞,如同一道血染的晚霞,似乎下一刻就会从视线中消失。
恍惚之间仿佛又回到慕容离当初离开天权的时候。执明曾想,若是时光倒转,他说什么也不会再让慕容离走。然而此刻,情景与当初如出一辙,他还是挽不住他,亦不能强留他。甚至连他要去哪里都不得而知,更别提什么来日相见。
他这一走,会不会再也不回来了?
执明不禁脱口而出道:“阿离,你别走啊!”
慕容离停步驻足,似乎略作迟疑。风将他的长发轻轻撩动,执明以为他要回过头来。但慕容离并没有,又径自向前走了。
这让执明好生失望。他侧过脸,不忍心再去看慕容离的背影。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听护卫中有人喊道:“慕容大人,你怎么样?”
执明再看时,见慕容离已经倒在地上。他急奔上前,发现慕容离昏迷不醒。裹在肩上的白绢被血水浸透,颊上竟有泪痕。
他当机立断,对左右护卫喊道:“牵马过来!”护卫不敢怠慢,立刻牵来御马。这关外山路崎岖狭窄,骑马而行自然比乘马车要快些。
执明抱着慕容离上马,在他耳边轻声道:“阿离,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他咬牙一夹马腹,向嘉成郡方向绝尘而去。天权众护卫在后紧紧跟随。
作者有话要说:本回和下回之间的剧情会收录在番外《梦中愿》中,正文完结后展示,敬请期待哦
下回预告:一起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