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这是把隐藏成口琴模样的蝴/蝶/刀。——看着这把刀的样子我就想起来了,师兄自己也有一把,只不过是银色的。我眼馋很久了,上高中的时候还说要用家里的和田玉镯子和他换,但是他不肯给我,说是解家的机关师专门给他做的,下斗用,我又用不上。

下斗就是盗/墓的黑/话。——以秦岭淮河为界,北派寻龙点穴,称倒斗,而南派望闻问切,称淘沙。

我以前也问过师兄像他这种祖籍长沙然后搬到北京来的人是南派还是北派,豆腐脑吃咸的还是甜的,过年吃饺子还是汤圆,被他无视。

嗯,像师兄这种一手诺基亚一手摩托罗拉的人大概两边都沾吧。

“哦,对了,刚才忘了说。”师兄依旧盯着自己手机屏幕里下落的各种方块,“生日快乐。”

“……我生日还有好几天呢。”

“我之后没时间,就索性提前给你过了。”

“天哪花大姐!!!你是下斗的时候撞到头了?”

“不要叫我花大姐,不然就给我滚下车。”

其实师兄除了经常损我折腾我以外,对我还是很好的。不管多忙,我的生日倒是没一次也没忘记过。不过像今年这种专门把我拉出来吃饭还是很少见的。

他唱戏需要保护嗓子,不抽烟不喝酒也不吃辣,我就照顾他要了比较清淡的东西,两个人混迹在吵吵嚷嚷的夜市里,倒是比乌有饭店那种束手束脚的感觉舒服多了。

“你这几天都干什么呢?”

“学习,练功。”

“放屁。——看看你动作都慢成什么样了,再这么过下去以后出门别说你是我师弟。”

你说得对,你说的都对。

刚刚得到了眼红好几年的蝴/蝶/刀,师兄的形象在我心里已经高大得不能再高大了,他说什么都是对的,如果他说错了那肯定就是我听错了。

师兄的生日其实和我离得挺近。——以往他过生日的时候我都会给他送一些诸如手机、手表之类比较实用而且买得起的东西。因为他用起来特别费,基本上一个月就得换一次,其原因自不必说,倒斗之人,又要掌管解家,怕是除了命之外的其他东西都是月抛的。

不过这次师兄一下送给我一份大礼,美其名曰生日有很多,但二十岁只有一次。然后花重金找人给我打了一把机关蝴/蝶/刀,材质还是黑金的,俗称陨铁。我要是再送他个手机就会显得很奇怪。就好比别人给了你买了部跑车,你给别人回赠了一支中性笔一样,总归有些拿不出手。

所以第二天我打算去潘家园看看有什么能送给师兄的,途中顺路去了一趟我姥爷的铺子。里面的伙计看到我玩蝴/蝶/刀眼睛都直了,我也就顺口问了他一句这玩意能卖多钱,他卖了个关子,让我猜。

“一万?”

他摇头。

“十万?”

他继续摇头。

“……二十万?”

他点点头:“差不多吧。主要是我不知道这是哪一种陨铁,只能估个大概。”

一把刀而已又不是古董也没有名牌buff卖得这么贵是不是有点儿太离谱了?!

伙计搬来了一块石头,然后接过我手里的蝴/蝶/刀往上面一插,我彻底没话说了。

在潘家园逛了一下午之后,我蓦地想起了头天晚上在乌有饭店听到的那个战国墓。——它的坐标我还记忆犹新。

姥爷虽然把我送去了二月红那里学本事,但从来都不许我下斗。师父也总是把我留在宅子里,让其他人照看我,等他们回来。所以很长一段时间我不太明白大人们心里到底在想什么,等我长大了我也就懒得去想了,带着一个“公务员”祝愿的名字,在运动会的时候给院里多挣几个学分,上去领一领奖状,好像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除了同学以外,我认识的人几乎都是道上的。可我也从来没见过有道上寻仇的人来找过我麻烦,因为周围的人把我保护得太好,什么都不用我/操心。

想想昨天晚上师兄经不住我死磨硬泡破例陪我喝了几杯,然后感慨说他也就是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忘了他叫解雨臣的事情,我心里总归有些不是滋味。

我这样下去真的好吗?

答案显然易见。

晚上回家之后,我给远在美国的姥爷发了一封邮件,表示自己要出去旅游一段时间,让他不要担心。然后就开始看票。

出去倒斗是需要各种装备的。某些东西在商场里根本找不到,比如黑驴蹄子、手/枪、炸/药之类的。黑/市上的人也多多少少会接触这一行,虽然姥爷在北京有门路,但如果我用了,那他老人家肯定就知道我要下斗,估计还没等我备齐行李就会空降在房间里把我暴揍一顿。

求助师兄也不太可能。如果他愿意带我下斗,那早就下了,还用得着等到今天。

于是我打算先离开北京,找个离得远的旅游城市转一转,做个样子,先侦察一番,补足装备,然后再坐火车去山东。

看了半天,我买了去杭州的票。因为这个时候正好比较便宜。那些倒斗装备全部备齐至少得两三万,反正是个跳板,不必要的开支当然越少越好。

一下火车,周围的热浪就把我包围了。南方的夏天和北方的夏天简直就不是一个次元。我已经习惯了北京的干燥气候,结果突然出现在又湿又热的杭州,就好像整个人被扔进了冒着蒸汽的澡堂,闷的要命。期间又为了找路在太阳下暴晒了一个多小时,哪怕是个小伙子,到了旅馆也差点儿没直接昏过去。

等我一觉睡起来天都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