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急转之下,于晚秋身子都好似不稳地颤了颤,他眨了眨自己干涩的双眼,尽量平和着自己的语气,对云倾无比认真地道:“这个世上为师是最祈愿你能够得到幸福的人,我知道你喜欢姜眠月,姜眠月便是你的幸福,我又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去抹杀掉你的幸福呢?!”
“是吗?”银白色长袍的青年无意识地喃喃,经历了姜眠月之死,他整个人都宛如去了半条命,神色是说不出的憔悴,浓墨重彩的眉宇间,也不免含了深切的悲意,看得于晚秋嫉妒不甘的同时,又心疼的无以复加。
这个站在他面前超凡脱俗的青年,是他耗费了无数的心血,倾尽了全身精力去培养,去守护着的孩子。
这么多年下来,从云倾初到玄灵道宗开始,他便一直陪伴在云倾身侧,一年又一年的师徒相处,他陪云倾走过的路不知凡几,看着他由一个玉雪可爱的团子,长成了如今风华绝代的神仙人物。
灼灼如天上骄阳,潋潋如水中星斗。
他的忱儿风光霁月,如此美好,姜眠月那个蠢货无脑的小废物,怎么配得上?!
什么命中注定,天赐姻缘,通通都是狗屁!!!凭他也配吗?!
那一瞬间涌上来的极度矛盾的情绪,再加上云倾突如其来的,不分青红皂白的质问,让于晚秋生平第一次感到失控。
急怒攻心下,他瞬移过去,双手死死地扣住云倾的肩膀,强硬的板正青年的身子,语气错乱地说,“忱儿,你为什么老爱看着别人?你怎么就不能回头看看为师呢?你看看我啊!云倾你看看我!!你看看从始至终就一直站在你身边的我啊!!!”
最后的那句话,几乎是于晚秋从心肺里一个字一个字抠出来的,血淋淋的嘶吼!!
太过可怕的情绪突然爆发开来,让沉浸在痛苦中的云倾,不可避免的怔愣了一瞬。
他惊讶地抬眼,不顾肩膀上传来的剧痛,嘴巴张张合合了好半响,才磕磕巴巴地问出了几个字来,“你……喜欢我?”
过度的震惊,已然令云倾忘记了对于晚秋的敬称。
他没有叫师尊,正好合了于晚秋的意,看着白衣青年一副天塌下来的失神模样,于晚秋痛苦煎熬的心里,竟然诡异地,产生到了一丝扭曲的快`感。
这份快`感既是从云倾那里获得的类似于在乎,重视的欢愉,也是他掩埋在心底多年,未被宣之于口的秘密,被自己亲口吐出的松快。
他忽然大笑出声,笑的发丝飘扬,笑的浑身颤抖,“是啊,我就是喜欢你啊,怎么了?不行吗?”
行,喜欢一个人当然能行。
人生来便有爱人的权利,可于晚秋的这份喜欢,这份爱若是放在了云倾的身上,……这怎么行呢?又怎么能行?!
无论是在哪里,师尊和徒弟在一起,本就是大逆不道,有违人伦的。
而越是云淡风轻,无欲无求的人一旦喜欢了,有所求了,往往表现的,也是最令人心悸的。
云倾仿佛是被眼前的场景给震慑住了,他呆滞了良久,才轻声道:“……喜欢我?”
“师尊你说你喜欢我?!”他表情一片空白,连声音都轻的弱不可闻,“一手教养我长大的师尊,竟然说喜欢我?!!”
“忱儿……”云倾这副痛苦到精神紊乱,好似信仰崩塌的表现,让于晚秋险些落下泪来。一时的失态后,超凡的自制力令于晚秋很快平复了自身的情绪,他放下了自己捏紧云倾的双手,站在一旁像个孩子一样不知所措,千言万语,最终还是化作了三个字。
——“对不起。”
在姜眠月死后,你心态濒临崩溃之时,还来这么刺激你,对不起。
自己身为师长,居然对爱徒生了无耻旖念,非分之想,对不起。
生恨姜眠月,无时无刻不再期盼着他能立即死去,既使是到了现在,他也依旧卑劣的,没有任何的忏悔之心,对不起。
最后,磨灭了你自小就对师长至纯至洁的敬仰和孺慕,从而背负上浓郁的罪恶感,……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