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削尖脑袋,无所不用其极的想去窥一窥帝器形态,却百般无门的一众修士,现在在这场仙宗大会上,猝不及防的瞧见了两个,一时不禁犹如凡人提前步入了老年期,罹患了呆症般,表情痴呆。
一个二个及其所能的瞪大着双眼,直把自己的眼白,都瞪出了缕缕赤红狰狞的血丝,也依旧一错不错的仰望着半空,不肯移开丝毫视线。
以至于数百万人的坐席,静的落针可闻。
在这样陷入极为短暂诡异的凝滞中,徒然爆发出一阵阵的尖叫呐喊,汇聚成震耳欲聋的咆哮,排山倒海般的朝着中央场次盖压而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
“帝器!!帝器!!!”有的修士冲着天际的一面古镜声嘶力竭的咆哮着,他面颊涨得通红发紫,显然是心情激动到了极点,双手努力的扒拉着观战台上的栏杆,近乎要将自己的整个身子都探出去,嘴里无法自持的高声嘶吼,“啊啊啊啊啊!!!”
“帝器,又是帝器!”有的修士也激动的双眼直泛泪花,最后竟情不自禁地痛哭起来,“没想到在我有生之年,居然能得见两样帝器!此生无憾呐!!!”
观战台上的修士哭的哭,笑的笑,有些修士因为心情太过激动,甚至当场做出极尽丢脸的糗事,若是换作平时,一定会惨遭众人嘲笑。
但此时,在场却奇异的没有一个人,跳出来笑话他们。
对于许许多多的修士而言,他们都是一样的。
能一窥帝器风采,其中所蕴含的无上道韵,无形中便能给他们修行上带来难以言喻的感悟,这种感悟,是无论多少的灵丹妙药堆砌,也无法补足的大道之音。
所以,他们骨子里便对帝器有一种天然的狂热膜拜。
云倾盯着正上方的那面悬浮铜镜,古朴的镜面和那镜身上所蔓延是繁复雕花刻文,让他一时想起了什么,眉心蹙起,不确定地道:“……破玄溯回镜?”
“不错。”对于云倾可以顺利的叫出这面镜子的名字,谢辞并不意外,云倾身为玄灵道宗的道子,博览群书,从孤本藏书里得知破玄溯回镜,这很正常。
可云倾的眉心却在得到谢辞的肯定答复后,拧的更紧。
这镜子在原著《成仙》神兵排行榜上,赫赫有名,它不仅是世间少有的、能做到攻防兼备的半步帝器,其本身还可以破世间一切阵法。
难怪谢辞可以无视青竹小筑中设置的越天极困阵,旁若无人的在其间游走。
原来是因为它……
短短时间内,上空的天青色便在众人眼底,急速转为大片大片的黛青,牢牢占据着大半苍穹。
那半空中悬浮的小巧古镜,更是散发出强烈的帝器威压,咄咄逼人般的威势,逼得观战台上一众修士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好几步,连面色都透出一股不正常的青白。
但他们脸色白归白,参战台上站着的云倾,脸色比那些人的还要白。
谢辞刚才的那三掌给他带来的伤害,到底还是大了些,云倾重伤未愈,强行用真元催动天玄古琴,本来就让他身体负重前行,如今又直面另一帝器,无疑是令他糟糕的身体雪上加霜。
冷汗一滴一滴的从云倾光洁的额角滑落,一路沿着他的脸颊边缘,滚到了他扣的一丝不苟的衣领里。他外袍早被谢辞胡乱一通扯的稀烂,如今仅剩下这么一件里衣,勉强遮住他的身体。
谢辞还没见过谁穿中衣,穿的这么严实,连半片脖颈的肌肤都见不到的。
见状,他朝云倾勾起一侧唇角,懒洋洋地冲他笑道:“云倾,你是不是很热啊?”
这个人……
云倾抿着嘴,全当谢辞是在放屁。
他现在身体有损,虽然很不好受,但料想谢辞也不会比他轻松多少。要知道以极境修为强行催动帝器,无论是他还是谢辞,都是一项重大的灵力消耗。
再加上谢辞起先施展的那道诡异术法,在战场上凭空催生出那么多的红豆假人,云倾不信,他现在还像他表现的这般活力充沛。
——嬉皮笑脸,惯会耍些无耻行径。
云倾深吸一口气,催动自身真元,体内狂暴之息乍起,双手猛地朝琴弦拨去,一道似水般柔和的光晕从莹白的古琴上,像是溪流般向周遭徐徐涌去。
它没有什么强烈的光芒,也没有什么震撼人心的特效,甚至是连声音也接近于无的平凡,就那么缓慢的,像是一只温柔的大手,充满温情的朝众人抚摸而去。
许多修士在这时,竟然情难自己的产生了一种类似于拥抱母亲的错觉,那道还未推进的光波,让他们油然而生出一股温暖。
真的是……好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