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我没偷没抢,和客户之间都是你情我愿的,怎么就不能够卖了?”

一边辩解,邢太太一边从老邢手中夺过行李箱。

行李箱的内衬已经被血染得通红,碎玻璃渣到处都是。

香水无一幸存。

邢太太见状,脸色发白,整个人被气得发抖。

“怎么办?这种香水材料珍贵,厂家出货很慢的。”

“老邢,现在香水全部被你砸了,我要怎么和客户交代?”

跟在老年夫妻身后的小贺更是眉头紧锁,直言不讳。

“邢太太,这就是你蠢了。”

“用人血来永葆青春是中世纪的愚昧思想,实际上人血根本就没有那种作用。”

“而且人的血液中可能会含有各种各样的病菌,一不小心就会传染疾病。”

“既然你相信中世纪的人血保养法,那么以后你生病了也别来医院,找个鸟嘴医生去吧!”

“……”

一时间,117号房间里纷纷扰扰。

可正处于激动状态的几个人都没有发现,对于他们的争吵,对于房间里血腥的场面,走廊里来来往往的诸多住客,竟无一人因此而诧异或是逗留。

将近一个小时后,这场半真半假的争吵,终于以老邢夫妻相和解而告终。

老邢被老严拉去116号房间,谈天说地。

而邢太太则是拉着自己的女儿邢斯曼,再次走向了洗漱间。

她们娘俩都被溅了一身血,之前的澡白洗了。

也许是洗澡的高峰期还未到来,浴室只有邢太太母女二人。

一切似乎都已尘埃落定,邢太太这才有了力气去追究女儿的杀人行为。

看着木愣愣一动不动的女儿,邢太太心头火起。

她一把将邢斯曼拉进隔间,之后自己也跟了进去,拧开水龙头。

在淅淅沥沥的水声,响彻整个安静的浴室。

凉水兜头洒下,浇了母女俩满头满脸。

“斯曼,你是疯了吗?”

冰冷的温度冷却了邢太太因为巨大变故,而几乎要沸腾的脑浆。

她凑到邢斯曼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质问道:“这是一条人命,是犯罪你知不知道?”

邢太太说了很多。

她疾言厉色地教训着自己的女儿,希望邢斯曼能够悔过,希望能将邢斯曼拉回正途。

可邢斯曼却突然诡异一笑。

她同样凑到邢太太的耳畔,低声呢喃:“你知道什么?”

“你知道吗,你什么都不知道。”

“你说什么?”

面对女儿的反应,邢太太再次陷入了不知所措的情绪中,随即是高涨的怒火。

如果不是女儿的冲动杀人,他们两夫妻就不用陷入到这种境地当中。

一旦藏尸的事情被人发现,他们全家一不小心都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如果不是为了藏尸,为了掩盖刚刚运送过尸体的行李箱中的血迹以及房间里的血污,她就不用向丈夫老邢交代她买卖那种香水的事实。

老邢最不喜她做这种腌臜生意。

虽然现在没有明说,但老邢的心里定然对此存有芥蒂。

香水生意黄了。

他们全家也会因此损失一大笔进账。

刚才的争吵,邢太太并不全是演戏。

而她也相信,刚刚丈夫的怒火,至少有七分出自真心实意。

邢太太闭了闭眼,心一横,一把拽过邢斯曼湿漉漉的头发。

“我不知道什么。”

“呵,我不知道是不是我上辈子做了孽,这辈子得摊上你这么个讨债鬼。”

“如果我早知道,我就该在你还在我肚子里的时候,做减胎手术。”

冷水淅沥沥地顺着邢斯曼的头发眉眼滑落。

少女的脸色因为温度的流失而开始变得苍白。

而少女的笑容,好似被雕刻在脸上的面具。

她的嘴巴越咧越大,越咧越大,恰似马戏团里的小丑。

微微眯起的眼睛,眼尾上翘,形状优美的眼睑,被乌溜溜的瞳孔填满。

灯光自顶上洒下,被她那细细密密的睫毛截获。

浓重的阴影,覆盖了她的大半个眼窝,盖住了眼中全部的光华。

最令人发慌的是,明明各处都是苍白的,唯独她的嘴唇却越发红润,红得几乎像是要滴下来的血。

“呵呵,呵呵呵……”

少女银铃般的笑声冲破了淅淅沥沥的水声,在浴室里回荡。

“你笑什么?”

“呵呵呵……”

“我问你笑什么!”

“呵呵呵,呵呵呵……”

听着女儿扭曲的笑声,邢太太感觉后背发毛。

眼前的少女,明明还是那副熟悉的样子,却让她感到无比陌生。

她,还是她从小养大的那个女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