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的太阳,已经沉入了地平线。

浓艳的晚霞,渐渐被黑暗彻底吞噬。

被骄阳炙烤了一天的大地,终于迎来了片刻喘息。

丝丝晚风掠过皮肤,带来些许独属于夏日的清凉。

晚归的旅人,三三两两地回到旅馆,走廊上的人流量明显增多。

在旅馆里闲逛了许久的严太太并没有回到自己的117号房间,而是先去了丈夫老严所在的116号房间。

夫妻俩有一搭无一搭地闲聊起来。

老严随口问道:“这么长时间里,你去干什么了?”

“没什么。”严太太笑了笑,“就是拍几张照片而已。”

“你呀,就是喜欢拍照。”老严不置可否,“这旅馆有什么好拍的?又旧又小。”

“你这人,什么都不懂。”

“就是这种老房子,才有意思。”

说叫严太太把手里的相机递到了老严面前。

在相机的显示屏上,一只黑猫慵懒地卧在窗沿上。

漆黑的皮毛油光水滑,没有一丝杂色,与漆面斑驳具有时光|气息的窗框相映成趣。

“嘶……,这猫……”

“这猫不错吧,”严太太兴致勃勃地跟老严分享自己刚刚拍摄的到的作品,“我一看这猫就觉得可爱,赶紧抓拍了下来。”

老严一时间有点说不出话来,他感觉他曾经在哪里见过这只猫。

这只猫如血般的眸子,似乎就这么直直地透过显示屏盯着他,仿佛能穿透他的灵魂。

一时间,老严心里毛毛的,感觉渗得慌。

“你没事拍什么黑猫。”

“黑猫不吉利,晦气,晦气。”

“老严,你……”

严太太不服气,把相机递到小贺面前:“小贺,你看看这猫可不可爱?”

小贺伸头看了看:“不错,这种毛色与瞳色搭配挺罕见的。”

“你看吧。”

“什么吉不吉利的?我看是老严你跟不上时……”

严太太说着,忽听门外一阵嘈杂。

她下意识地闭了嘴,看向门外。

这声音,应该是老邢夫妻。

这么激烈,是发生了什么事?

“老邢,你要干什么?”

“快住手,这东西值钱得很!”

老严夫妻赶到117号房间时,只见房门大开。

老邢夫妻俩正面对面相互对峙,老邢的手里还捏着几瓶精致的香水。

房间里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星星点点的红,活像狰狞的杀人现场。

“老邢,你别冲动,快把香水还给我。”

“这香水稀罕得很。我的客户都订好了,定金都收了,你若是把香水砸了,我该怎么跟客户们交代?”

邢太太上前几步想要夺下老邢手中的香水,可老邢却反手一掷,手中几瓶香水就划出几道完美的抛物线。

只听砰砰几声,精致的玻璃瓶就撞击在地面。

晶莹剔透的玻璃渣,和着血红色的液体,溅了满地。

浓郁的玫瑰香味混合着隐隐的血腥味,涌入在场之人的鼻腔。

过于浓重的香味只会适得其反,令人厌恶。

老严夫妻被房间里的这股味道,刺激得额头青筋直跳。

邢斯曼坐在床上,表情木然地看着父母之间的争吵,丝毫没有劝架的意思。

在她身上,全是星星点点的血迹。

“老邢,你……”

邢太太见状眼圈通红,一屁股跌坐在床上,拍着大腿。

“你这是要逼死我,这日子还怎么过啊?”

“怎么过?”

“之前怎么过的,现在还是怎么过?”

“我是冷着你了还是饿着你了,要你用这种邪魔歪道手段挣钱!”

老邢一边数落着妻子,一边拿过手边的行李箱,劈手就往地上砸。

行李箱里发出清脆的噼里啪啦声,是玻璃容器相互撞击的声音。

“不——”

“老邢,你疯了!”

邢太太飞扑上去,想要从老邢手里抢过行李箱。

然而,她为时已晚。

馥郁的各种浓香,自行李箱里蜂拥而出,挑战着人类嗅觉的忍受极限。

更诡异的是,大大的行李箱里竟流出了殷红的血水来。

淡淡的血腥味相互交织重叠,终于被老严的感观捕获。

“老邢,你们夫妻先别冲动。”

“有什么事,坐下来慢慢说。”

老邢用颤抖的手指指着邢太太:“还能说什么?我这老婆想钱想疯了,竟然买卖人血做的香水。”

“她这是丧心病狂!”

“什么人血做的香水?这是血腥玛丽。”邢太太辩解道:“中世纪的欧洲一个伯爵夫人就是用纯洁少女的鲜血永葆青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