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茜,你怎么能这样和妈妈说话?”
“无论是委身于猪一样的任国富,还是和老柳代孕那一百个孩子,妈妈还不都是为了你。”
“为了我?”
任昨茜突然笑得前仰后合。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后,定定地盯着眼前这个光彩照人的女人。
无论是姣好的身材,优雅的气质,光彩照人的面容。
假的,全是假的。
这些,都是年轻时的左萱许诺用自己未来第一个孩子的命,向邪神换来的。
“你嫁给任国富,不是因为任国富有钱吗?”
“你找到了柳国曾,威逼利诱,甚至蛊惑他和你在一起,不是因为他是你执着多年,念念不忘的初恋吗?”
“至于那一百个孩子。的确,你做这些可能是为了我,想要用他们去代替我,成为邪神的祭品。”
“可是,那一百个孩子在你眼里,只不过是你体内随意可增殖的细胞,只不过是用金钱堆叠出来的生命。”
“至于我,我虽然是你亲自孕育的唯一的孩子,但也只不过是你和任国富斗气的工具而已。”
任昨茜的字字句句,像是一柄尖刀,划破了左萱脸上厚厚的面具。
“不是的,”左萱神经质地喃喃着,“不是这样的。”、
趁着左萱失神之际,任昨茜加快了脚步。
她捏住手中的刀,重重地向左萱刺去。
近了。
更近了。
然而在千钧一发之际,任昨茜的手被一股巨力牢牢扼住。
“啪!”
一记重重的巴掌扇到任昨茜脸上,将她整个人扇飞了出去。
“小茜,你杀了他们也就算了,你还要杀我。”
左萱用颤抖的手,指着任昨茜:“小茜,妈妈的确做过很多错事,杀过很多人。”
“妈妈对不起很多人,独独对得起你。”
看着任昨茜脖子上触目惊心的勒痕,看着任昨茜高高肿起的脸颊,饶是自认铁石心肠的左萱也流下了泪来。
年轻时的她相貌平平,穷困潦倒,困守在这栋破破烂烂的房子里。
那时的左萱与老胡还是一对互相倚仗的年轻夫妻,明知这是栋闹鬼的宅子,却因为没钱,只能租住在这里。
当初的这栋房子,这一栋群居房,里面的陈设破烂脏乱地令人心惊。
不像现在的这个旅馆,陈设虽然旧,却透着复古的精致。
租房中介人三申五令:这房子诡异的很,当房子里的人小于五人时,不要住进去,会有奇怪的事情发生。
左萱对此嗤之以鼻。
鬼算什么?她自己不也成了个穷鬼。
之后,在过年的一晚,至高无上的神降临在她面前。
第一回,左萱试探着用自己的丈夫老胡的寿命,换取了夫妻俩的荣华富贵。
当丈夫的,养家是理所当然。
为家里的财务执事,牺牲些许寿命,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再说,这个什么神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几天后,就当左萱以为那天发生的一切只是梦的时候,她失去了意识。
在醒来时,她正在与人交易,在她的不远处,是与她同住一栋宅子的姑娘。
左萱的心,咚咚狂跳。
这是在干什么?
这可是违法的事。
可一切的胆怯,都在对方递过来那沓钱时烟消云散。
“这里是一万块。”
这是左萱辛辛苦苦洗半年盘子的工资。
“你们买她做什么?”
那人咧嘴一笑:“我开了一家洗头房,你懂的。”
顷刻间,左轩心中的愧疚烟消云散。
她知道,这姑娘原本就是做那行的,成天打扮得妖妖调调,是个不干不净的人。
现在,只不过是让她换个地方上班而已,或许还安稳了些。
之后,这种情况又重复了几次。
那个年代监控还没有普及,这种混乱的廉租房里常有人员失踪。
警察匆匆而来,又匆匆离去。
左萱捏着那沓钱,不言不语。
可她的心里就像揣了一只兔子,撞得她心口疼。
很快,身为丈夫的老胡,意识到了妻子的异常。
左萱没两下,就被老胡套出了些许真相。
“干这事,被抓了可不好弄。”
“是那个神驱使我干的,”左萱壮着胆子,硬着喉咙,“肯定不会出事。”
老胡虽是个小混混,但对这种事也怯得很。
但接下来发生的桩桩件件,将这两夫妻逼上了梁山。
他们的事业,进行得很顺利。
他们也渐渐尝到了做这种事情的甜头。
女人的价格不如男孩。
男孩的价格不如男婴。
他们渐渐摸出了很多门道。
几年后,海外的先进技术传入国内。
他们进行了产业升级。
孩子,总归还是亲生的好。
把价格低廉的女人,转化成价格最高的孩子的生产机器,这是一笔好买卖。
他们的生意做得红红火火。
他们搬出了这座廉价的宅子,搬入了崭新的小区房。
老胡逐渐将左萱口中的神,归结于她的妄言。
他把所有的功劳,都归结于自己的机敏以及洞察市场的能力。
渐渐的,老胡有点看不上左萱这个糟糠之妻。
至于表面上的原因很简单,那就是因为左萱没有给老胡家添丁。
胡承嗣这个名字,可不是白叫的。
左萱信了。
万般无奈之下,左萱再一次在过年时,来到了这栋房子。
几天后,她又见到了神。
这一回,左萱用老胡的寿命,换取一个孩子。
也许是因为赌气,用一心想要男孩的丈夫的寿命,换了一个女孩。
一个月后,左萱怀孕了。
与此同时,左萱没有想到老胡会对她这样绝情。
“女的能干什么?”
“我要的是男的,男的,你懂不懂?”
“在我们那儿,第一胎最是要紧。第一胎生男是福气,生女是晦气。你是嫌我生意做得太大了,是不是?”
“你是要绝了我们老胡家的后啊!”
“快去打掉。”
这一切对左萱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
左萱拒绝了老胡。
正是春风得意的老胡,哪里能接受妻子的忤逆。
他先是对左萱大打出手,后是让人教训了一番左萱。
肚子里的孩子很坚强,没有掉。
而遭遇这一切的左萱,万念俱灰。
恰在这时,左萱在电视里看到了自己的初恋——柳国曾。
他是左萱的初中同学,是她这辈子唯一暗恋过的人。
电视上的柳国曾意气风发,年轻有为。
而自己却大着肚子,蓬头垢面,手上是数条人命,以及无数人的斑斑血泪。
昔日同窗。
一个身处光明,前程似锦,一个坠入黑暗,恶贯满盈。
左萱第一次产生了自惭形秽的感觉。
可左萱自己也没想到,在她离家出走之时,她遇到了柳国曾。
“你是……左萱?”
柳国曾帮了左萱。
看着昔日同窗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正是意气风发的柳国曾,自然不吝与对左萱这个老同学释放自己的善意。
过度的善意,催生了左萱的妄想。
柳国曾照顾病人时的温柔小意,让左萱的心死灰复燃。
少女时的青涩,如同一幕幕老电影,在眼前挥之不去。
往日里少年的一举一动,看在左萱眼里,似乎都暗含情意。
他与她,是不是还存在着些许可能。
或许,他与她之间,命里该有一段良缘。
左萱鼓起勇气,向柳国曾表白。
柳国曾婉拒了她。
没过几天,一个长相美艳的女人找上门来,将左萱一顿羞辱,让她这个丑八怪不要纠缠柳国曾。
左萱只能呆呆地看着这个女人的脸。
她长得真好看。
左萱僵硬地摸上自己的脸。
岁月在她脸上压出一道道深浅不一的痕迹。
真是,自取其辱啊!
好不容易被稍稍治愈的心,再次碎裂。
左萱发疯似地逃出柳国曾的房子,奔向那座破旧的房子。
她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
什么夫妻财产?什么孩子?
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不是自己吗?
“我……”
左萱想起了那个美艳的女人,她咬咬牙。
“我想要美貌。”
“可以,但是我想要一个祭品。”
“什么祭品?”
“只要我能拿得出来,什么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