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月生海徒劳地挣扎,发出无声的嘶吼:“放开我——为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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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江夜白在黑夜里笑得阴森,“自然是好叫陛下知道,什么叫以眼还眼,以血还血。什么叫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此时他们在荒郊野岭的一片坟地里。

月生海被绑着,跪在地上,看江夜白在黑暗里摸索,然后点起了一团火。

黄色的火光跳动着,月生海看见了前面墓碑上密密麻麻的名字。

一行一行,都是江家不久前被抄斩的人丁。

在最后一行,他甚至看到了江夜白自己的名字。

青年跪在火边喃喃自语,似是在念叨什么经文。

可此情此景,月生海只觉得分外诡异阴森。

是要杀了他然后再自杀,替族人报仇?

那人走了过来,月生海绷紧了身体。

“啪!”

一道鞭子带着风抽在他身上。

“江家怎会叛乱。陛下栽赃陷害,真是好手段。”那人声音嘶哑如同厉鬼,“江家被冤杀了多少口人,我便替他们还多少下鞭子。”

鞭子不重,也不是很疼。但让一个皇帝跪在这里挨鞭子,侮辱性极强。

火焰舔舐着坟前的草纸。

半夜的荒坟上,青年嘶哑着嗓音,一声一声地数着鞭子,又口口声声唤他陛下。

月生海以为,十几天难民营里的日子已经磨好了他的性子。

可此情此景,他又惧又怒,竟又喷出了血来。

青年不紧不慢,打足了鞭数。跪在碑前又拨弄了很久的火焰。

然后过来替他擦净了唇角的血,喂了他一粒丹药。

“犯错要认,挨打要站稳。”青年冷漠道:“我解了药你嗓子的毒。陛下便在这里,对着亡魂,认个错吧。”

月生海在寒风里抖了抖,屈辱地开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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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生海本以为他会又被扔进灾民里面。

醒来却在小屋的床上。

可此时他却宁愿去沟渠里挖土。

——因为那恶鬼般的青年走过来,指着堆满了正厅和耳房的竹简,冷声道:“每天一堆,请陛下记得背下来。”

月生海出生便丧母,又年幼丧父,向来不得重视。没读过太多书,也没人逼他背书。

他不喜读书。于他而言,在重重斗争里挣扎,书上那些空洞的道理,毫无屁用。

那堆到屋顶的书卷,看着比工地上的石块还要沉重。

月生海试探:“如果没背下来?”

青年抽了根竹简,冷笑道:“那就只能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了。”

月生海想到当年自己不许青年写字,看折子,干涉政事。逼他喝了纸灰和的水,又拿了竹简责打。

浑身一抖。

外面的院墙是石砌的,极高。断绝了他逃跑的想法。

不知道是身子亏虚,还是那妖人喂了什么药,浑身也没什么气力。

月生海歇了其他心思。

不就是背书吗!

他自己也是天资聪颖。只要肯花些心思,还不是手到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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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天后。

前任皇帝陛下一瘸一拐,撅着他被打得红肿的尊臀,收回了之前不自量力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