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贵妃哦了一声。
“枕边教妻,”皇帝声音低了几分,凑庞贵妃耳畔轻声喃喃着,“自然是枕边教导了。哪有当着老岳丈的面?万一我们有了分歧,你帮谁?”
庞贵妃闻言表情瞬间纠结了起来,最后一脸爱意的看着皇帝,“臣妾谢谢官家提醒。”
瞧着表情生动,真真实实为站队父亲还是帝王夫君纠结的庞贵妃,带着人性的庞婉仪,皇帝笑意都真挚了几分,目送着人离开,才缓缓道:“太师,您没忘记庆历新政有一条叫抑侥幸?”
说着怕人老糊涂了一般,皇帝还郑重解释:“顾名思义就是反对恩荫制度,防止权贵子弟通过荫庇为官。”
庞太师闻言无所谓:“满朝文武若是对这条不满,那凭什么反对昱儿当钦差呢?”
皇帝沉默了一瞬,笑了笑,“庞太师您确定,昱儿若是不通过荫庇,可能无法为官。他长大了,也该顶门立户了。”
庞太师傲然无比,“老臣还年轻呢!我家昱儿今年才十五,等他弱冠之年出仕也还来得及。我就不信了,我叫不出个三甲如夫人来。”
看着老当益壮,精神奕奕的庞太师,皇帝垂首看了眼公文上最后一页的内容,幽幽的盯着贵子大半晌,最后叹口气,“那就派人去请八皇叔与太师一同赶往陈州,且先调查真相。”
庞太师瞧着人到中年,没点干劲的帝王,内心腹诽连连,面上却是激动无比,毫不犹豫应下,“微臣多谢官家!”
“且别谢太早,您和八皇叔都六十又余,这回去的陈州又是大旱之地。自古旱灾过后有疫病。你们得小心为上。”皇帝这话说的是真情实感。
从他当皇子时期,就支撑着自己走过风风雨雨的两个肱骨之臣,他是发自肺腑的希望两人能够长命百岁。
“且八皇叔又刚病愈,您可别太过逗他。”
庞太师闻言笑了,言语间尽是没有尊卑的调侃,甚至还摆出了几分岳父的架势:“皇上你这话就偏私了。陈州还有他的好学生包拯呢。我这会去,可是一对二。没准还得借您的颜面,才能撑得起几分场面。”
皇帝笑笑,又叮嘱了几句,才让庞太师出宫。
庞太师一出宫,摸了一把后背的汗珠,径直去了八贤王府。
早已强调过不问政事的八贤王看着昔日的老仇敌上门,笑呵呵的往鱼塘洒了一把饵,“怎么,是到了该吃螃蟹的季节了?”
“王爷在府中是不知道时节,秋日早就过了,现在是到了该烧黑炭取暖的时候了。”庞太师笑着把家书递给自己的老仇敌,用词愈发不客气:“更别提冬天到了,正是千年王八,万年龟冬眠的时候。”
八贤王喘口气,瞧着神情亢奋的庞太师,眉头一拧,“你这么放肆,贵妃有喜了?”
“瞎说什么?你门生要死本官前面了。”庞太师把家书干脆了当的递过去。
八贤王闻言眼皮猛得一跳,拿过信件一目十行的看完后,浑身一僵,“这……这是真的?包拯竟然被人算计了?”
“哈哈哈哈哈,”庞太师放声大笑,“要不是我家昱儿,包拯这回可就死定了!”
瞧着如此猖狂的奸佞,八贤王捏着最后一张家书,笑着打趣了一句,“你这回去陈州,莫不是想把贵子养在贵妃名下?”
“是又如何?”
看着狼子野心昭然若揭的庞太师,八贤王拧着眉头,慢慢的起身,“我进宫一趟。明日就出发去陈州。”
“等等,你还得来我府里把展昭领走。”
八贤王一怔,“展昭?那个展昭?”
“包拯的忠心小弟展昭,四品带刀护卫展昭。”庞太师撞见八贤王讶然的模样,只觉得自己出了口恶气。
展昭凭什么来找他?开封府出事了,闯祸了,就该来找这老王八解决才对!
他凭什么替人收尾?
与此同时,干坐在太师府的展昭淡然的打坐休憩。
等到月上柳梢头,肚子饿得咕咕叫,也不骄不躁。
守在门口的仆从瞧着恍若石雕的展昭,摇摇头。正琢磨着要不要出口讽刺几句,他们太师府夜深要送客了,忽然间就听得门房传进来的一声通禀:“八贤王到!”
仆从闻言一愣,听得咕咕叫的展昭,只觉得自己中计了。
展昭这是卖惨,引八贤王同情!
与此同时在屋内被腹诽的展昭听得传入耳畔的话语,紧绷的弦缓缓松了松。
所谓擒贼先擒王!
拿捏住了关键人物庞昱,就能串联起庞昱他爹,庞昱他姐,庞昱他……他姐夫!
庞昱姐夫的八王叔自然也会被惊动。
总比他一个个跑来得快!
展昭也被逼学会了成长。
有点小聪明了!
展昭暗中如此自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