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力地躺在地上,他觉得身上更疼了,原先是骨头疼,如今是皮肉疼,他觉得更后悔了,方才吃的太急,他都不知道这白面馒头是什么味道。
迷迷糊糊,他觉得自己就要死了,他刚才就应该吃的慢一点,记着白面馒头的味道,这样死后遇见爹娘,也不至于让他们太担心。
可是,他好不甘心,莫欺少年穷,他还没有报仇,如何能从容赴死?
周围的人看够热闹后,鸟兽状散去,却不想一位少年径直走到大胡子身边,这少年身着白衣,皮相生的极好,眉眼宛如一张泼墨山水画,潇洒中不失端正,眉间有着浅浅的褶皱,一看便知平时喜欢皱眉。
原先的锦衣公子看见此情此景,原本离开的步子微微顿住,眉毛一抬、嘴角下撇,语气不屑道:“小门小户出身的人就是上不了台面,逮着个什么玩意儿都想施恩,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听见这话,柯世昭蹲下的动作微微一顿,原本跟在身边的奴仆也鹌鹑似的不知所踪,生怕得罪了府中这位大少爷。
心中讥讽,面上却是不显,柯世昭蹲下随意地把大胡子扶到怀中,他本就生得好看,如今笑起来更是夺目,语气暗含警告、似笑非笑道:“齐大少爷作威作福惯了,也不知晓老太君知不知道这些事情。”
那锦衣公子被这话噎的面红耳赤,在柯世昭冰冷眼神的注视下更是浑身发颤,他这些年不知道吃了多少暗亏,想到家法伺候的滋味,他浑身打了寒颤,一派死鸭子嘴硬的模样,“算了,今天本公子心情好,姑且就绕了你这一回。”
身边的奴仆害怕责罚不敢上前,柯世昭自己挣扎着背起大胡子,即使他少年老成,到底还是年龄尚小、力气也小,背起大胡子吃力的很,两个人在路上磕磕撞撞,这才终于找到一个医馆。
几天后,大胡子悠悠转醒,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身上的伤口都包扎好了,身上被清理了一遍,他这才觉得自己勉强像个人了。
头脑清醒一阵后,大胡子这才发现有位白衣公子坐在在桌边喝茶,饶是他平日里脑袋浑浑噩噩,此时也知道眼前这位公子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忍着身上的疼痛,大胡子从床上起身,双膝跪地道:“多谢公子救命之恩,此生原为公子做牛做马,以报公子的大恩大德。”
轻轻放下杯盏,柯世昭面无表情,他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里的折扇,语气平淡道:“你现在可不够格,你不是一直想报仇吗?如今我就给你个机会,养好伤后去把这些事情做个了断。”
身上的伤痊愈以后,大胡子深夜来到婶娘家,想起这些年受的折磨,咬了咬牙,终于下定决定一把火烧了这里。到底是年幼,他点火的时候一双手止不住的颤抖,好不容易点燃火把,他紧张的抿抿唇,正准备一气呵成,不成想是哪个缺德玩意儿朝他泼了一桶水。
浑身湿淋淋的,大胡子心中气急,不管不顾就想要破口大骂,却在看到来人的那一刻噤了声。
这不是公子吗,怎么来了?
柯世昭此刻都要气炸了,这就是这蠢货报仇的方法,怒极反笑,他开口嘲讽道:“照你这方法,还不等报完仇,你自己就先被捉拿见官了。”
大胡子被吓的宛如鹌鹑一样,哪里还敢开口,原本以为公子发过火也就算了,没想到后来的半个月,他才是真真的知道了什么叫做水深火热的生活。
柯世昭走了两步,这才发现身后的人还是呆呆的杵在原地,他似笑非笑的扭头看了大胡子一眼,不得不说,大胡子这见风使舵的本事确实过人,不等柯世昭开口唤他,便立刻屁颠屁颠的跟上了。
这半个月来,大胡子活的是及其憋屈,他原本以为狗腿子只要会狐假虎威就够了,哪成想还要足智多谋,他就不是块儿读书的料子,这公子天天逼着他读书,他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不过这些话他也不敢当面抱怨,只敢在公子身后偷偷摸摸鬼哭狼嚎,后来实在是被磋磨的不成人样了,他这才舔着脸去找公子求饶。
说来好笑,柯世昭早就算好这一点了,大胡子来的时候苦着一张脸,走的时候喜笑颜开,浑然不觉自己又被套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