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卓听着声音,愣了一下,尔后怅然地对着张满和张诚说道:“走吧,一起去听听,看看有没有我们的家信。”
上庸西墙上,值岗的,不值岗的,养马的,做饭的,伤病在身的,总之所有还挪的动道的上庸将士全部簇拥到了城墙上,期待地听着城下被念出来的家书,希望下一封是自己的。
“我娘还活着,太好了,太好了。”墙边上,一个体型壮硕的大汉没有因为家信被当着十多万人的面吼出来而感到难以为情,母亲那十分琐碎,切切关心的话像一泓清泉浇在了他的心上,他被死灰笼罩着的心又跳动了起来。离家时,他的母亲已经重病缠身,入伍四年多了,可他太穷了,这么长时间只给母亲写过一封家信,也从来没收到母亲的回信,很多时候,他会忍不住去想,母亲会不会没扛过那场大病,每当想起,他都悲痛欲绝。
此刻听着母亲的家信,杀敌都从不皱眉头的他竟然泪如雨下,底下母亲长长的信很久才念完,看着那封信被卫卒重新叠好放进了一个干净的布袋里,他恨不得从城墙上跳下去,把信夺了过来,看它个十遍,百遍。
“徐哥,大娘给你攒了钱娶媳妇呢!”一旁的战友轻轻拍了拍激动的壮汉说道,同时也期待的看着城墙下的布袋子,看着卫卒又拿出一封新的信。
“阿良,那是我母亲的信,真的是我母亲的信,只有她才会叫我没牙儿,真的。”壮汉的情绪有些过于激动,但阿良理解他的情绪,应声道:“嗯嗯,我知道,那是大娘的信,大娘还好好活着的,她等着你回去娶媳妇呢!”
“嗯,我要回去,我一定要回去,阿良,我一定要回去的。”
“是是,都要回去的!”阿良应声道,令他有些丧气的是,新读出的家信不是他的。
突然,不远处的城墙上,细细碎碎的“将军”响起,阿良远远的瞅了一眼,是大将军独孤卓。他犹豫地站在原地,按理说,他今天不当值是不能呆在城墙上的,可看着底下鼓鼓的几包信,他实在不想离开,再看到城墙上没人因为大将军的到场而离去后,他也就安心的站了下来,连独孤卓也不看了,直直的盯着底下的布袋,竖起了耳朵,希望听见一声只有母亲才会叫的“幺良儿”。
独孤卓看着拥挤的城墙,看着竖起耳朵,期待地望着墙下的大梁将士,心中突然升起一阵愧意。
“罢了!”独孤卓轻叹一声,然后落寞地转身而去,但他留下了一句将士们期待已久的话。
“挂降旗吧!”
欢呼声如炸雷般在城墙上响起,墙下,断了臂的老人艰难地依靠在墙上,以袖掩面,少许后,似是湿了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