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撑着木盆的边缘,依然神采奕奕地挺着背脊,听屋檐外纷繁不休的言语声情绪高涨,而后又渐次低落下去。
打烊的小贩们慢腾腾地收拾摊子,桌椅碗盏不时发出叮当窸窣的微响。
白於山下的夜,其实也不比山中热闹多少。
但就是有说不清的人情味。
她静静捕捉着空气里那些细碎的声音,微小到梢头的风和座椅在地面拖拉的响动。
听得满足不已。
就在此时,床榻上的少年翻了个方向,小椿脑袋稍一偏转,就瞧见那张脸正巧面朝着自己。
他的位置恰到好处地沐浴在漏窗而洒的一段月光间,万千银粉凝聚成方正的一小块,空气中能清楚地看到浮动的微尘。
那五官眉眼干净又新明,如雨后青山般澄澈。
大概是犬类习性的驱使,即便化作人形,他睡梦里的姿势也还是勾着腰蜷成一团,修长的四肢袒露在外,好似这么大一张薄毯也遮不住他的长手长脚。
小椿悄悄侧身过来,扬起两片叶子,隔空替他将被角拉上去,轻柔地搭在肩头。
怕不够严实,还特地拍了两拍。
少年犹自睡得很沉。
她见状,方放心地打了个呵欠,垂首休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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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舟入眠快,醒得也很快,出于食肉猛兽的本能,半点风吹草动都会将他瞬间惊醒。
小集子里不知何处住了只山鸡,大早上天刚蒙蒙亮便开始吊嗓子,唱得中气十足,铿锵绵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