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诏缓步上前,在陆兴合的搀扶下,慢慢坐在一旁的木椅上,单薄的身子裹于厚厚狐裘之下,眉眼安稳,不住的低咳。
“我明白陛下受过伤害,所以不再信任何人,但是陛下——”
他抬起头,动了动没什么血色的唇,忽而沉沉笑起来,“在遇见那个人之前,我也是如陛下一样的想法。”
“这世上有千千万万的人,并不是每个人都相同,亦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的想法,陛下将之前的遭遇所生成的防备悉数转嫁到后来人身上,这本来就不公平。”
思及慕容笙仰头望自己的样子,齐诏身上凌厉的气息不由得一瞬消弭,整个人都变得温和柔软,“我家殿下……不是陛下想的那种人,也许其他几位殿下,也不会像陛下想的那样。”
贪恋权位繁华是人之常情,但能够克制,才是仁慈和良善。
齐诏实在太了解慕容笙了,重情重义,再是摆出一副如何的冷面模样,也断然过不了心底那个槛。
这就是那孩子归京之后,迅速对自己心软的缘故吧!
被放逐十载,皆因他而起。这换了任何人,也大抵该是恨毒了的,偏生那孩子狠不下心来。
“是吗?”
干帝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踉跄着走到龙椅上坐定,抬起头来,目光瞟向外头的天,“那不如……咱们就等着看。”
长夜漫漫,深宫寂静,外头却已经被围了,齐诏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在盔甲相撞的和宫人们尖叫惊呼的声响里,眼底的笑意慢慢消失。
那个孩子……众望所归,属意无疑,但是还缺最后一步。
他需要亲手为那孩子铺平名正言顺的路。
二皇子执兵刃入内,一身重甲,上头还有着未散去的血气,他身后跟着不少士兵,皆是弓箭手,哗啦啦进去,便弯弓搭箭,瞄准在场之人。
“给父皇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