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意外。像上次在雁清寺里一样,每次薄迟收到任姝涵打来的电话、发来的信息,都会觉得意外。
当一个人的要求变得很低、极低,低到没有下限,他就会为哪怕一丁点的细微收获感到惊喜。
薄迟握着手机走到狭小但被阳光铺满的阳台上接通电话,听见任姝涵不知道身处哪里、永远开门见山的发问:“你在工作吗?”
平和的、自然的语调,当听见薄迟回答“没有”,他甚至还主动询问:“那你要吃枣糕吗?”
江城溪岸街有家牌子很老的糕点店,虽然店面很小也不网红,但每次路过这里,总有本地人排成长龙期待买几块暖乎乎的枣香味带回家。
薄迟竟犯起傻:“可以吃吗?”
任姝涵似乎有些好笑,搬出了薄迟以前哄他的漂亮话:“你不是个自然人吗?有独立的自主意识,想或不想都随你便,当然,如果不想也不用勉强……”
“想的。”怕他反悔,薄迟这次抢答很快。
任姝涵顿了顿,“嗯”了一声。
他没有说话,薄迟也没有,而他们两个同样都没有在沉默中看一眼通话是否已被对方结束的意思。
很久了,不知有多久,但除了在梦里,任姝涵已经很久没有与他这样说过话了。
“薄迟。”任姝涵率先打破了这该死的默契。
呼唤的人不客气,被呼唤的人却过于谨慎,除了一声“嗯”,多一个字都怕戳破这现实梦境。
任姝涵:“我记得你说你爸爸会吹爱尔兰哨笛。”
“……”
薄迟猛地僵在原地,嗓子一瞬间干涩到疼痛。
“是的。”他回答。
任姝涵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沙哑,若无其事地继续询问:“你还记得我妈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