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呢。
这离洛阳山高水远的,就算她坐在这街头卖菜,谁能认出她啊。
“您喜欢就好。”
沈甘棠没接话。
兰言诗又问:“祖母,怎么卖菜?”
“坐着等,还能怎么卖。”说罢,她从桌子下面淘了一个小凳子,往自己旁边“啪”地一放,“站着干什么,坐吧。”
兰言诗应声坐下。
旁边肉铺的大婶感叹一声:“诶,这生意不好做啊,人都去了凉州过寒食节了。”
她身材丰满,围裙遮不住粗壮的腰肢,她拿着蒲扇,边扇边叹气着。
原来寒食将至,凉州举办了众多寒食活动,蹴鞠比赛、斗鸡会、赛花节……县上的居民都赶去凉州凑热闹去了。
怪不得,届时地震发生,死亡无数,程迦竭尽全力,才救下三万人。
而且在震中,他为了保护一个小孩,左手骨被石板压碎,再也无法画画了。
“那地方在哪儿?”
兰言诗觉得戴着帷帽说话不方便,干脆拿掉,问那大婶。
“百里外,远着呢。”那大婶子随意挥了一下柳条,赶走了一只苍蝇,习惯性地瞥了眼菜摊,收回目光,双眼瞬间瞪大,等会,她看到了什么?
她扭头,看着一个美若天仙的少女正双手撑着脑袋,百无聊赖地望着面前摆着的菜。
她穿着一身款式简洁的水色长裙,发髻也是简简单单的,头上戴着两三朵桃花款式的绒花簪子,好似长在荷塘中的一朵荷花,清风徐来,美不胜收。
被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表情夸装,说她呆若木鸡也不为过。
沈甘棠发现了陈冬梅的异常,并无多说。
方才在兰言诗掀起帷布的那一刹那,她就认出了她,和自己儿子一模一样的眼睛,怎么会认不出呢?
算起来,她已经七年没见过这个孙女了。
兰坯将她养得很好,她美丽,无暇,心思也单纯干净,比那个闹腾泼辣的儿媳妇,不知好了多少。
兰言诗拿掉帷帽后,菜摊子立时热闹了起来。
无论买不买菜的,都凑过来打探一下她的身份,借着买菜的由头,跟她说上几句。
沈甘棠见那些已有家室的老男人腆着老脸凑上来跟自家孙女搭讪,大手一挥,不卖了!
“祖母,这菜呢?要扔掉?”
“回家喂猪都比喂人强。”
“甘棠姐,回去了?”隔壁肉摊的婶子问。
“嗯。”
陈冬梅取了一大块猪肋骨,抄起菜刀,对着就是咔咔几刀,她刀法利索,没一回就把肉切成小块,用菰叶好了递给兰言诗,“今晚给你的孙女做顿好的,瞧瞧这人瘦的。”
兰言诗想拒绝,但是沈甘棠开口道:“拿着吧。”
她不好再拒绝,于是让蜜心拿银子去付钱。
谁知大婶儿看她这举动,反而不高兴了,板着脸对她说:“姑娘,你这么做,可对不起婶子我一番心意了。”
“可是……”
“好了好了。”沈甘棠拉着兰言诗的手,“她说得对,今天这顿我们就收下了,来日多多帮衬你。”
“甘棠姐说得对。”
兰言诗不明白,那大婶不要钱送了她们肉,自己反而开开心心的,她将疑惑告诉了祖母,祖母回答她:这就是人情往来。
祖母的家就在距离菜摊不远的地方。
拐了三个路口就到了。
在祖母开门时,兰言诗先听到了一阵犬吠声。
“汪汪汪汪——”
门一打开,一只黑色的小土狗扑了上来,冲着沈甘棠摇头摆尾,它发现了新来的客人,于是努着鼻子凑到兰言诗跟前。
蜜心见它咬住了兰言诗的裙摆一角,于是把狗子强行抱到了一边,狗子腾空,四脚挣扎得厉害。兰言诗这小黑狗前边的左腿上缠着绷带,是受伤了。
“你把它放下吧,小心点,它好像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