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腿已经冻得失去了直觉,双手也被冻成了不正常的深红色。
她的眼皮昏昏沉沉地,几欲入睡,但听到了程释叫她的名字,睡意便消失了,她不能睡,此时他昏沉未醒,假如自己也睡了,等干柴烧完了,两人可能就会被冻死在这里了。
她移到了程释面前,蹲着查看他的伤口。
肩膀处的伤渐渐止住了血,但左腿的那处伤口,已经开始化脓了。
她呆呆地看着,手足无措,她不懂医术,根本认不得草药,也不知道如何处理这愈来愈差的伤口,要怎么办。
她指尖颤抖地把那布为他再次包好。
脑袋里一片空白地看着程释,她觉得,程释这人,拥有着世上最好看的皮囊,但他的经历,甚至他身上的伤,她不能感受其万一。
空气里的焦味唤回了她的意识,她捡了一根干枝,把烤熟了松塔扒了出来,松塔的口皆已炸开,等凉了就能剥出松子了……
烤熟的松塔比生的好剥,但她的手从来没干过这种事,自己也爱护有加,平日里就算是剪花插花,也是蜜心将花枝上扎手的乱枝给剪掉,再给她的。
但眼下这情况,连性命尚不夕保,哪里还有心情呵护这手。
一颗松塔,剥出来的能吃的松子,一掌就能握住。
她叹了口气,摘这果子,要爬树,她费了好大劲才用树枝打下了几个长在低枝头的,不知道能撑多久。
冬天里树叶大都凋零了,她没找不到能放松子的东西,只好又割下了亵衣一角。
等她剥好,看着放在被割下了亵衣上的松子时,心里松了口气,她下意识地抬头去看程释,谁知他已经醒来,脸色不悦地看着自己,然后目光移到了她的手指。
程释看到兰言诗的手指,因为被松果上的灰烬弄得脏了,黑压压的,她的皮肤细如凝脂,怎能去薄那坚硬的果壳,如果受伤了,怎么办……
他睁开眼,第一眼目光所及只有她。
看见她剥果子时,因为疼痛而皱眉的模样,他没有感动,而是觉得自己无能,保护不了她,自己就是个废物。
她不仅把他的衣裳给他穿好了,还把她的外袍脱了,给自己穿着,他的脚很暖和,上头包着她的棉裤……从她衣衫上传来的阵阵幽香,像是一把凌迟的刀。
他宁愿当场死去,也不愿她冒着危险,为自己寻找生机。
“我不需要你的衣袍。”
“我不需要你为我剥松子。”
“我不需要你为我做这些。”
“兰言诗,你明白吗?”
兰言诗见他的语气中丝毫没有感谢的意思,反而凶巴巴的,她有些委屈:“你凶什么?”
她一句话就让他收敛了所有戾气。
“再说了,我这松子剥完自己也要吃的,怎么就全成了为了你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