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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旧有的体面轰然崩塌时,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凭着自己,艰难地重建一份新的体面。

她还有脸站在这里,大概就说明,她做得还不赖。

宝颐把匣子中的钱财一一取出,收入随身的小荷包里,再将祖母的木匣子埋回去,轻轻覆盖上那块石砖。

石砖间的土缝中生出萋萋野草,阿佩说过,人如春草般柔弱,但却又如草叶般坚韧,会一时落魄,但只要还有站起来的力气,就不会一生留在泥里。

忙活了整夜,黛蓝的天悄然褪去阴沉之色,换做玉石式的碧蓝,宝颐抬起头,才发现庭院中的望春玉兰已开出一树繁花。

宝颐喜欢玉兰,因为这种花只会向天空展开花苞,永远兴高采烈,永远昂扬热闹。

暖绯色的晨曦洒在花瓣上,满庭春光如练,清俊少年着一身玄青衣裳,负手立在树下,目光沉静温柔,好像一张隽永的丹青。

是啊,这几年家宅巨变,寄人篱下,后远走他乡,隐名埋名,周遭的一切都在变,唯一没变的,就是他眼里一直都只有她一人。

“走吧,”他遥遥对她伸出手,温和道:“我们回叶城。”

“好,回叶城。”

朝阳初升,她回望祠堂,拉起裴振衣的手,与旧时的自己作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