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但她这么说了,又有谁会信呢?”
宝颐如今谈起此事,不复怨天尤人,自怜自哀,只留一丝怅然。
“有时觉得,候府落魄,都是冥冥中已注定好的,开国时的勋爵武将之家,哪个不是在衰落呢?只是我们家格外人丁单薄,子孙无用,还不安于现状,所以衰败得快了一些。”
“居安思危,立身守成,这才是我当时该做的事,可我在做什么?养面首,肆意游玩,和朋友争夺风头……当真荒唐极了。”
裴振衣默默不语。
当一个人不去诘问对错,问出一些“为什么是我?”的傻问题,而是自己去观察入微,剖析缘由时,才是她真正走向成熟之时。
她到底是不一样了,从被人娇养的宠物,变成了可独当一面的大人。
本以为她需要他无微不至的照料,其实一直是他小瞧了她,她有底气自立,不做依附丈夫为生的菟丝花,他怕她不要他,非逼她缠着自己,才会把她越推越远。
“现在明白这一切,为时不晚,”裴振衣道:“那时虽然荒唐,却是一生中最轻松快乐的年华,老来回忆起,也是幸福的。”
宝颐噗嗤一声笑了:“你这话说得!好像个小老头,果真是道士养大的小孩。”
看着手中朴素的木匣,宝颐眼前无端浮现出昔时之景,走马灯一样历历闪过——一家人热热闹闹生活在这座宅院里,祖母拉着她的手,骄傲对她道:我们猗猗是全帝都最漂亮聪明的姑娘。
那时他们多好呀,只可惜花无百日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