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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下传来唧唧啾啾声,又一年冬去春来,乳燕归巢,当年隔花初见,也是这样一个明快的初春。

彼时还不知道,他们此后互相纠缠,互相亏欠,人格的不对等让他们永远无法平视对方的眼睛,浑浑噩噩数年,直到幡然醒悟,天各一方。

烟云般的往事从眼前掠过,宝颐一时失神。

“我和他已经毫无关系了。”

半晌,她才淡淡道:“在他身边时无知无觉,如行尸走肉一般,出来后才觉海阔天高,舒服自在,能和阿池一起日日伴着阿爹阿娘,赚银钱,已是我梦寐以求之事了,至于他……”

“他迟早会有一天把我忘掉的……吧。”

她对此也很不确信。

“他早晚有一天会忘掉我的。”宝颐又重复了一遍,好像在说服自己,消除歉疚:

虽说裴振衣自请调来了西北边关,但他并未有什么动作,存在感极为稀薄,连阿佩都说不清他具体是来做什么的,好像只是自我放逐来此地一样,偶尔参与一些刺探情报,巡逻的工作,其余时间皆不知所踪。

昔日他替皇帝做事,行事雷厉风行,心黑手狠,大有酷吏之势,如今心如死灰,行尸走肉一般,颇令人摸不着头脑,不知他是在刻意伪装自己,还是真的痛彻心扉后,整个人由内而外崩塌了。

他似乎一直没有忘记她。

听阿佩说,他有时候会独自纵马前去当年被他剿灭的小部族,去她伪装的身死之处,一整晚一整晚地发呆。

他也对着空气说很多话,奢望她留在那处的魂灵能听到似的。

当年他没有开口对她解释,天人永隔后,他反而能张开嘴,把无法向她明言的思念统统都告诉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