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来边关的第二年,裴振衣突然开始喝酒。
他一向不是纵欲嗜酒的人,平日生活清苦,犹如一个苦行僧人,可莫名其妙地,他再也不去那个小部族了,反而每日把自己关在营帐中,开始饮用军中的烈酒。
起初阿佩觉得奇怪,怀疑其中有诈,偷偷找了埋在镇西军中的细作一探究竟。
细作出去打探后来报:裴都尉可能疯了。
阿佩吓一跳:“疯了?”
细作一五一十道:“那肯定是疯了,裴都尉饮过酒后,醉醺醺之际,会对着营帐的角落温柔地说话,好像那儿真的站着个人一样,约莫是太思念亡妻,却阴阳两隔,他受不住如此痛苦,只能饮了酒,才能在神思恍惚间与其温存片刻。”
饶是阿佩见多识广,也没听说过这样的疯法。
“但裴都尉清醒时还是一切平常的,偶尔疯一疯罢了,”细作赶紧道:“约莫是心病吧,要在意志薄弱时才会发作。”
“他身边有别人吗?”
“没有,”细作回答:“一个都没有。”
“……”
阿佩打发走了细作,远望天际群山,怅惘难言。
她在军中多年,也算见过红尘众生,人心鬼蜮,世间男女之情常如烟花,绚美动人,却只开一刹那。
所以,她从没见过如此绵长钝痛的思念,这思念像一面绵密的网,轻柔捂住口鼻,让你无时不刻不处于窒息感的包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