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颐哭得太厉害, 连眼上都泛起了粉色,像是碎胭脂块随意涂抹在眼皮上一样。
但她想都没想,就偏头躲开了裴振衣的袖子, 让他的手尴尬顿在空中。
裴振衣面色有些难堪, 复重重出了一口浊气, 从怀里取出一条干净手帕递给她:“……别哭了。”
宝颐扁嘴看了一眼, 丝绸帕子, 细密滚边,上面绣玉兰花,一看就是女子手笔。
“别的姑娘的帕子我不要。”她闷声道。
裴振衣动作顿时粗暴,端着她的脸拭去眼泪:“你自己的帕子,自己都不认得吗?”
当初她赠他手绢,郑重介绍此乃她亲手所制,他信以为真,一直妥帖收藏,留在离心脏最近的夹层里,谁料她又在骗他——如果真是她亲手缝制的帕子,怎么会不过两年就忘得一干二净?
宝颐这才记了起来,慢慢停住了挣扎。
但这不代表她会轻易屈服,她吸了吸皱巴巴的红鼻头,又强调一遍:“我没有勾引燕王,是他自作主张问你讨要我。”
“好,我知道了。”男人俯下身,替她擦干泪:“你没有勾引燕王,是他自作多情。”
不对,他分明心里已经认定自己不老实,只是敷衍她罢了。
为什么不信她?长得美招人爱难道是她的过错吗?
宝颐水盈盈的眼睛含怒带怨望向他,又酝酿起新一轮的泪水。
看她这么委屈地一哭,裴振衣心里的愤懑哪还剩得下分毫,反而生出几分认命般的无力。
从许久之前就是这样,每回他训斥她,都自觉训斥得极有道理,但真的把这娇气的姑娘说哭了,到头来还是要自己费时费力把她哄回来。
整个人如水捏的一样,都不知从何而来这么多金豆子,她怎么就难过成了这样?分明差点当街被种了一片青草地的人是自己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