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府上的马车驶了过来,裴振衣托着宝颐腋下,把她塞进了车厢里,自己则坐到了她对面,淡淡道:“天都卫创立之初乃是为了拱卫皇都,后来才慢慢涉足邢狱,而且只办圣上亲命督查的秘案,与三法司职权并无重叠之处。”

宝颐小鸡啄米般点头,恨不得掏出纸笔把这段话全记下来。

难得宝颐乐意听他长篇大论,裴振衣顿了顿,忍不住继续说了下去:“三法司乃大理寺,都察院,刑部三司,其中大理寺掌管……”

“嗯嗯,”宝颐继续点头,眼里的小星星闪闪发光。

“都察院……”

马车轱辘轱辘驶在街上,车厢空间原本也算宽裕,可裴振衣腿长,还随身带着把沉重的刀,立时就显得这车有些逼仄了。

空间不够,车还颠簸,宝颐的膝盖若有若无地蹭着裴振衣的腿,一路痒进心里头去,偏偏她毫无察觉,只认真地听着面前的男人的刑狱职权小讲堂。

裴振衣被她蹭得心乱如麻,可又奇异地不想呵斥她把腿挪开,只得强迫自己专注于三法司间狗屁倒灶的牵连,捡着能说的同宝颐讲解了一回。

折腾了一大圈,夜已经浓得能滴出陈墨,尖尖的月牙高吊在天上,照亮了裴府门前老榆树的冠顶。

白露暖空,素月流天,好一个太平的夜晚。

裴振衣已有很久没说那么多话了,说得口干舌燥,可说着说着,对面的嗯嗯声渐渐轻了下去,待到马车停在裴府门前时,已无半分回应了。

他在黑暗中皱起眉,唤道:“唐宝颐。”

无人应答。

他心猛然一紧,几乎立刻伸手抓住了对座姑娘的双肩,把她拉至马车门外,对着零散月光端详起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