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着泥泞的雪水,一行人上了后山。
许是已经哭过太过次,落葬的时候,盛耘一滴泪都没掉,直到看见面前耸起一只坟包,多了一块石碑,僧人和几个镖师间次的上香,她才恍觉,这一座坟包隔绝了她和霍据的所有,那个如一柄翠竹一般的男子彻底消失在她的生命中,以后她都再看不到他的笑,触碰不到他的手,他的腰,甚至他残缺的骨头,只能通过虚无缥缈的回忆,通过这一座坟包来凭吊他。
僧人和几个镖师上过香,就被齐九客气的送走了。
嵇谌见盛耘又湿了眼眶,蹲下身递过去一只手帕。
盛耘擦拭了下眼角的泪滴,忽然侧过头,瓮声问道,“大人,你说人死后为什么一定要埋到地下,这样活着的人不就再也看不到了,”说着,泪滴再次落下。
嵇谌叹了口气,“我曾听人说,故去的人都会变成天上的星子,在夜里高悬夜空陪伴着自己的亲人。因为牵挂不舍,所以我们心存幻想和祝福,而因为信仰土地,所以我们选择让故去的亲人落叶归根。这样灵魂高挂天上,身体深埋地下,桑海桑田的过程里,世间万物、勃勃生机都是故去的人。阿耘,霍据走了,但他又不是真的走了,从此之后,天上的星、穿堂而过的风、这世间的长江大河都是他的化身。”
嵇谌的话,让盛耘心头泛起一丝涟漪,继而豁然开朗,是啊,灵魂高挂天上,而身体深埋地下,桑海桑田的过程里,世间万物、勃勃生机都是故去的人。
大道无情,尘归尘、土归土,才能永不停止的繁衍。
其后七日,嵇谌一直陪着盛耘待在香积寺。
帮霍据过完头七,两人才离开香积寺,走的时候,盛耘将自己仅剩的四千五百两全部投入功德箱,嵇谌也从手中抽出几张银票放了进去。
盛耘没想到他会有此动作,出了香积寺后,她低声问道,“大人方才捐了多少香火钱?”
“怎么,你要还我?”嵇谌抬了抬下巴,含笑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