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败的莲花,犹能看出淡粉的颜色和当初绰绰的风姿。
母亲一定是很美的,就如同画卷中的一样。
阿墨仰望着无边的星空,泪如雨下。
“孩子,你的莲花,要舅舅为你取下来吗?”
轻抚着脸上那墨色的痕迹,阿墨摇了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
“十七年前,莲花早就应取出,这样留在身体里,对你只有损耗却无助益。”
“哥哥他也应该有吧?”
“唔?你是说——”
“是,母亲带走的孩子。”
“有的,你们双生子,身上都流动着落英赵氏的血,哪怕只有一滴,这滴血也会在你心田里凝结成莲,与你共生共亡。”
“哥哥的莲花,也许已经由母亲亲手为他取出了吧!”阿墨淡淡地说,“如果母亲十二年前就已经过世,那么他——当时只有五岁的他又会怎么样了呢?他会在哪里?还活着吗?”
锦衣人在夜风中重重地叹息着,心如刀割。这两个孩子,到底哪一个才是最可怜的?
“舅舅,你会帮我吧?如果我需要你的帮助。”
锦衣人沉默不语,半晌终于抬首望着阿墨的眼睛问:“那么,你可以先告诉我,你出现在这里的来龙去脉吗?”
月上中天时,晚宴才正式开始。
林嘉若穿了一袭湖水蓝的侍女服,梳着一对圆圆的小髻,素素的一张小脸,清新可爱的如娃娃一般。她跟在柳凤梧身后,东张西望,左顾右盼,在灯影人声中寻找着丁庆一与姚景明的身影。
“喂,”柳凤梧抓着她的袖子无耐地说:“你现在是侍女,侍女怎么能自顾自地走到主人前面?你得跟在我身后!”
“哦!”林嘉若随口答应着,一扭头仍是心不在焉地四处张望。阿墨没有跟来参加晚宴,一来是身体略有不适,二来是为了有什么突发状况,可以在外庭想办法接应。习惯了阿墨在身边陪伴的林嘉若,一下子见不到他的身影,心里蓦然有些小小的失落。
百花苑里自然是百花盛开。
柳凤梧的客位在一丛白色的牡丹之中,月色下,白牡丹娇蕊玉瓣,别有一番动人的明艳。柳凤梧穿了一件雪白锦缎的外袍,领口缀着蓝宝石的扣子,发冠上也嵌着一颗与扣子同系的蓝宝石,只是更大,更晶亮些。他缓步走入花丛中的座上,回首对还傻站在一旁到处乱看的林嘉若笑道:“别找啦,到我这边来自然就看到了。”
林嘉若回神向他望去,也笑了。柳小公子坐在白牡丹丛中,嘴角含笑,眉眼之间蕴着淡淡的光彩,像一朵待放的花苞般与那些牡丹融成一体,花与少年,让人一时竟是难以分辨。这还是那个如同小辣椒般火红的凤儿吗?不过短短数日,他真的完全变成一个翩翩小少年了。
“呵呵,小鬼!”她走进花丛中在他耳边悄声笑说:“打扮起来也挺有模样的嘛!”
柳凤梧脸上一红,白了林嘉若一眼说:“我什么时候没模样了?诺,快看对面!夜来香那里,明哥和丁庆一都在呢!”
林嘉若忙向对面望去,果然,同是一片洁白的夜来香花丛中,如雪花朵间,映着两个淡灰色的身影。左边端杯而坐的少年温润如玉,笑如春风,正是丁庆一。右边立在一株夜来香旁,低头闻着花香的少年长身玉立,清俊如水,正是姚景明。两人皆穿着淡灰色松松的普通道袍,随意的举手投足间却让人觉得说不出的温文而雅与风度翩翩。
总算是见到了他们两个,林嘉若轻呼了口气,心终于轻松了起来。她拼命地对着夜来香中的人使眼色,做小动作,但那两个人却像是完全不知道她和柳凤梧就在对面一般,看也不看这边一眼,林嘉若使了半天劲,没得到一些点回应,气的抓起桌上的茶水咕嘟咕嘟一口气全喝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