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容意抬起头,纳闷道:“师父?”
“你可知,行凶者是谁?”
他笑:“我自然不知……如果师父知道,也请不要告诉我。”
“……师父出手,岂不是印证了他的话,咱们浮山派上下全是废物?”
凌九深又说:“你可知,为师不用下山,就能让他灰飞烟灭?”
他继续笑:“师父,就因为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您不费吹灰之力可以让他灰飞烟灭,他才如此猖狂。”
浮山派……从来都不止有凌九深一个人而已。
浮山派弟子的头衔,对于浮山派的所有人而言,既是荣誉也是负担。
燕容意抓了抓头发,无奈地叹息:“师父,正因为天下人都明白这个道理,您才不能出手。”
而燕容意身为承影尊者坐下首徒,反倒成了最能出手的人,没有之一。
“浮山派大师兄”的名号终究成了枷锁。
不过燕容意甘之若饴。
他在凌九深撂下一句“好自为之”后,下了山,寻到歹人,苦战三天三夜,最终一剑刺穿对方的喉咙,拿回了血迹斑斑的五副执法者面具。
燕容意一战成名,却无人知晓他强撑着回到浮山派,口吐鲜血栽倒在承影尊者的洞府门前,只为了说一句:“师父,我没给您丢脸。”
凌九深颤抖着将他抱在怀里。
他们头顶是无尽的苍芎,繁星璀璨,星轨变幻无穷。
凌九深的指尖触碰到了燕容意身上溜出的血,仿佛碰见熊熊燃烧的火苗。
被放在大殿正中的承影剑发出了风一般的嗡鸣,山呼海啸。
那一晚,浮山派的弟子伴着剑鸣声入眠,祭奠逝去的执法者,也庆祝新的执法者的诞生。
所有人都知道,洗去鲜血的面具,总有一面会属于燕容意。
燕容意自己也是这样想的。
这一回,连长老都没有异议,犹豫的……却是承影尊者自己。
他不想再看见燕容意受伤。
不想看他唇角不断涌出鲜红色的血液,也不想看他眼底的光一点一点黯淡。
他想看他无忧无虑地在自己身边。
他甚至不想再让他当浮山派的大师兄。
但这种想法是不对的。
凌九深惊恐地发现,自己越陷越深。
可当他脑海中浮现出燕容意修为尽失,困于洞府中,只靠倚靠他的场景时,心里竟然腾起无限地快意。
这是心魔,凌九深告诫自己。
然后开始有意避开燕容意,不再教他心经,也不再陪他练习剑法。
燕容意只当凌九深要闭死关,溜达到太极道场上,蹲在一旁,偷听蓝袍弟子的晚课。
蓝袍弟子笑嘻嘻地说:“燕师兄,师尊不教你了啊?”
他抓着头发,无奈道:“我师父闭关啦。”